62章
　当房间里的琴声倾泻而出时，陆茶几忍不住还是进了屋子。只见原本厚重的窗帘已被拉开，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纪衡和何以窗坐一起弹琴。两个修长的指尖都琴键上不断跃动，音符从指尖快地出。那是一首欢乐的曲子，陆茶几听了，不由嘴角微翘。过了一会儿，琴声停了下来，何以窗回首，笑道：“茶几，看，好的。”

　陆茶几看她脸色苍白，似乎是长久不见光，形憔悴，不由又想起当初见何以窗时的模样，温柔腼腆地笑着，背着她过小水沟，舍下最好的馒头给她吃，眼泪便扑簌而出。

　何以窗又合下琴盖，瞥眼道：“好了，少女时的心愿也已经了了。可以走了。”

　陆茶几还想同她说些体己话，何以窗却又淡淡说道：“以后倒还有日子说。今已经倦了，改再来同说吧。”说罢便要将他们赶走。

　纪衡轻声安慰了陆茶几几句，便牵着拉的手，往外走去。

　何以窗见两远去的样子，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她究竟又想着什么呢，纪衡对身边的任何一个女生都是绅士而又节制地礼貌着，唯独对陆茶几，小心翼翼，细心对待。但自己之前却始终参不透，她重重地躺沙发上，觉得自己确实倦极了。

　不过，何家的佣已经觉得大为惊讶，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她们第一次看见大小姐，拉开了窗帘。

　两见完何以窗，又去见何以洛和何厚烨，何厚烨现似乎老态了许多，连话也越发地少了。倒是何以洛，则更加干练成了几分，第一眼看见两进来，便给了纪衡一拳，虽不重亦不轻，何以洛冷哼一声道：“纪衡，若不是看同窗多年，身上又有伤的份上，今一定把打趴下了。”

　“表哥。”陆茶几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何以洛，有些不明白何以洛为何进门就是一拳。

　纪衡却了解何以洛的心意，道：“以后保证不会让茶几再置身险地。”

　“哼。”何以洛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但看到一旁的何厚烨脸沉了下来，方才不说话。

　纪衡同何厚烨叙了几句旧。何厚烨点头微笑道：“当年唤给递过那张纸条后，就盼着能有这么一。接下来，们有什么打算？”

　“们应该会先一起建立一些慈善设施，专门给这次冲击之中，精神或者物质上受到冲击的，进行一些辅助。同时也会多原来的贫民区建一些学校。”

　何厚烨点点头，道：“这也会给陆氏带来许多好处，有希望让陆氏再次做强。想来妈那边也会同意的，纪公子，若果不嫌弃，何氏可否其中出一份力？”

　“此番来，自然正有此意。”

　两相谈甚融，陆茶几便同何以洛聊了起来“表哥，倒是打算何时给找个表嫂呀。”

　何以洛方才打了一拳，见纪衡隐痛的样子，此时心情痛快了许多，凤眸微眯，道：“都不急。急什么。若哪，他对不好，可大可告诉。”说罢，又斜了纪衡一眼。

　纪衡的背不由了一，陆茶几低声笑了起来。何以洛似也被她感染，抚了抚她的秀发，道：“只要欢喜就好。”

　待纪衡和陆茶几走出何宅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陆茶几见他额头微微有汗沁出，便给他擦了擦汗，道：“方才疼就说，怎生还忍着。以洛就是那个性子。”

　“哼哼。看是他对贼心不死。还就照着伤口打。”到了车上，纪衡终于龇牙咧嘴地说道。

　陆茶几见纪衡难得说这般任的话，便嘻嘻一笑，也不理他。

　纪衡看她笑得如此反常，便暗恼道：“怎么这般开心”

　“觉得这样好的。”

　“嗯？”

　“第一次看见会放段去道歉，也第一次看见不再那么彬彬有礼地克制自己，至少，还知道说疼了。”

　纪衡听她这般说，觉得自己这般舍身不过是为了博佳一笑，便也只笑笑，不再说话，只是俊颜上抹了一缕绯红。

　他原想改再去拜访陆老太太，结果送陆茶几回去时，却被陆老太太硬是留下来吃饭了。陆老太太的样子，那是活的何以洛他亲，见着纪衡，那是先训了他一顿，又把陆茶几打发去做饭。

　陆家平里哪需陆茶几去做饭了，显然是支开她，陆茶几会意，只得朝纪衡吐了吐舌头，让他自求多福。

　陆老太太斜睨了纪衡一眼，道：“过来陪下盘棋。”

　“是。”纪衡垂眉敛目道。

　“同祖父认识很多年了。”陆老太太执黑子，将棋子轻轻地放棋盘之上。

　“听家父提及过。”

　“陆纪两家曾经也算是世。所以，可知，娶陆家的女孩，有什么规矩？”

　纪衡不曾想到陆老太太会这么直接地进入正题，微微愣了一愣，但很快只觉心间冰雪消融，嘴角弯了起来，他执起一枚白子，笑道：“知道。落子无悔。”

　陆老太太抬头，看眼前的这个年轻聪慧而又知进退，光芒内敛，但说出“落子无悔”那四个字时却并无一丝犹豫，坚定而又温暖，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便只草草地开始下棋。但一盘结束，纪衡还是输了几子。陆老太太又嘿嘿笑道：“胡乱下的，还故意输，倒是难为了。”

　“是觉得茶几已经做好饭，等许久了，便也没什么心思下了。”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陆老太太嘴上虽这么说，但见他坦承自己让子了，脸上便也没有什么不悦之。而回头，只见自己的外孙女早已笑意盈盈地站身后，便无奈地摇摇头，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春天到来的时候，由纪衡牵头，陆氏何氏等财团联合出资的名为“风信子”的慈善组织，各地星火燎原般逐步建立了起来。纪衡和陆茶几也是越来越忙，经常两地行动。只是偶尔得闲时，两会一起去——探望程志气。

　一个大大的玻璃房里，程志气正捧着一把玩具小摆着，见陆茶几来了，便笑道：“阿姨来啦。今天到了一把小，想送给妹妹呢。什么时候带去见妹妹呀。”

　陆茶几蹲子，也将他视作儿童，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等病好的时候，就带去见妹妹。”

　程志气点了点头，鼓着脸说道：“也带去见姐姐吧。虽然还生她的气，不过也还是想见见她。”

　“恩。谢谢阿姨。”程志气孩子气地笑了，眉眼弯弯，但却是如今这样一张成的脸，只是脸上不再是沧桑，而是写了稚气。他疗养院的房间里堆了各种玩具与图书，他还把自己当做年幼时的自己，甚至不再长大。

　“阿姨，的眼眶怎么红了？不如，把给妹妹的礼物先给好了。”程志气将手中的小手递给了陆茶几。陆茶几更是泫然泣，低声同他说了声谢谢，便走出了房门，问道：“医生怎么说？”

　纪衡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知心里难过，但这个事情一时之间急不得。已经请了最好的脑科医生了，不过他们都说，他当时那样的情况，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想要他完全恢复如初，实太难。”

　陆茶几抹了抹眼泪，道：“嗯。知道的，只是心里还有一线希望。而且也知道尽力了。其实，他现能存一条命，从医学或者从法律来说，也确实算是幸运了。”

　“或许，他活童年的世界里，没有战争，没有恶，他也会感到幸福的。”纪衡看了一眼那个与之前完全不同、脸欣雀跃的程志气说道。

　陆茶几默然，但也只得点点头。

　那，她以为程志气也许就要就此离开她了，但后来他却奇迹般地生还了，却只停留了孩童时期，智力、记忆、举止…只是，他的眉宇之间也不再有忧愁和烦恼。陆茶几不知道程志气，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希望，他和程窗，至少都能平安。

　好好地存于这个世界上，就像当初她应允程高兴的。

　政府和许多民间组织已经越来越多地帮助原贫民区的，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茶几挽着纪衡的手，轻轻地将脑袋靠他的肩膀上，慢慢地路上走着。春光正好，路边的野花绽放，星星点点，犹如希望。

　即便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不公平，但是他们一直努力，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慢慢地去改变它。

　陆茶几微微地笑了笑，至少，这一世，有一个，牵着她的手，愿与她偕老。

　“会好的。”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小说始终贯穿着我自己潜藏的一些美好愿望，慢慢地在文字里生发芽。希望这个世界会慢慢地好起来。虽然，这是一种极度幼稚的政治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