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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祸
 齐的玉米在四月里没过黄的梯田坎,山的绿就像新生肌肤一样,修复了整个山里黑灰的伤疤,大花山的每一处都呈现出同样的基调,只是颜色层次略有不同。

 发伯站在田边望着地里逐渐转青的黄连,惬意油然面生,心里十分舒坦。前几天一场雨让它们喝了水,长势很不错。按这样长下去,这片黄连三四年后一定会有个好收成。他筹划去霜河买些农药放在家里,黄连生病了方便及时救治。

 将近六岁的冯雨沐已经完全能照顾妹妹,瑶妈会出更多时间帮发伯做一些地里活儿。总在喂完猪之后扛着锄头下地,三个劳动力一齐赶工,终于让地里的农活赶上了别人家的季节。

 冯雨瑶一岁半,已经可以不用人扶着走路。她喜欢一个人跑来跑去,摔倒便哇哇大哭引起别人注意。冯雨沐这个做哥哥的似乎不吃这套,只要不是摔在太危险的地方,他只是站在一边例行鼓励她说:“快爬起来,快点!自己爬起来!”

 渐渐雨瑶发现大声哭喊起不了什么作用,还真养成自己爬起来的习惯。这对冯雨沐来说是一件绝好的事,照顾妹妹的同时可以玩自己的泥巴拖拉机。

 开始发伯有些担心,哥哥以这样的方式看护妹妹,但时间长便也渐渐习惯。为防万一,他会经常提醒冯雨沐说:“要看好妹妹,小心摔伤或是碰到什么东西,看不好你得挨家伙!”

 发伯的表情很严肃但冯雨沐看都不看,只顾着玩他的玩意。回答一声音呃就代表他知道了,小孩子的共都是如此,发伯不想管太多。

 雨沐其实算是个懂事的孩子,玩耍是孩子的天他忍不住**。爸爸妈妈忙的时候,也会主动帮忙烧开水泡茶,更会在大人收工后递上洗脚水。

 儿子的成长让发伯感觉很欣慰,这样心里很踏实。

 发伯家的田里还种着少许的玉米和土豆,这个时节到了最后一次施肥除草的工序。天空下着小雨,但人们都不舍得错了季节,山里人会披一张塑料袋做的简易斗篷下地。

 瑶妈不想在这种天气干活,她对发伯说:“这样的天气除的草不容易死,等过几天晴了再去吧!”

 “没什么,往年都是这样的天气除草。有化肥一起下去大部分草都会死,反正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发伯坚持早点做完。

 以前他还在学校教书的时候,遇到农忙时节只要是放假便会下地,哪有管过是晴还是雨。赶到好的季节才是正道理,也算是发伯的一点经验。

 瑶妈不以为然地说:“你得住别人不住,这么大雨把地踩坏了,到时候又要松土划不来!”

 “不要紧,玉米田没事,行间又是种的土豆,七月份收土豆也就当是在松土…”,这不仅仅是发伯一个人的独创,而山里人都这么干。

 “进去就是一身透,我受不了,要去你去!”,瑶妈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争吵,赶紧上来劝他们说:“不必要急在这一时。再说下午也许就天睛了,再去不迟!”

 瑶妈见也这么说,便跟着搭腔道:“一天到晚从不替别人着想,有能耐你自己去做,我反正是不会去的。”

 发伯心想去就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不想因为小事又引起两个人之间的不快。

 屋外雨渐渐小起来,太阳从云层钻出,对面山上一块块光斑在山坡上移过。看来这早上下的不过是场暴雨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冯雨沐跑到院子中间用脚踏着小水坑,让水花从四面溅起。高兴地挥着双手呼叫起来:“天睛了,,天睛了!”

 看着雨沐,脸上出欣慰的笑容。

 发伯见雨停了便对瑶妈说:“雨停了,我们加把劲把地里庄稼伺候完了,带你到恩诗城里去看看拖拉机,怎么样?”

 瑶妈听发伯这样说顿时开心起来,原本就只是小事而且还没吵起来,瞬间的喜讯让她立马眉开眼笑。拖拉机对于瑶妈来说一样是很向往的,这是件在别人眼里很长面子的事。要知道山里到目前为止还没人买了拖拉机,老宋本来要买,但一直没有达成愿望。

 透的泥土有些软,一踩便会厚厚的粘有鞋底。发伯和瑶妈在玉米行间除草,叶片上的水不时从瑶妈脖子里钻进衣服,凉凉的让她很不舒服。几次想要发火但还是忍住,嘴里开始埋怨起来,手里的动作便大了些,几棵玉米应声而倒,耷拉着上半截哀哀地立在田间。

 发伯清楚这是楚瑶妈心不甘情不愿的干活,所以心里有些不

 已是正午,在家做好饭让冯雨沐喊大人回来吃。雨瑶学会哥哥饶舌地叫着爸爸妈妈,听哥哥叫的起劲她便觉得甚是好玩,这样你一声我一声在院子里对着门口的梯田喊叫。

 发伯大声回应道:“爸爸回来了,妈妈也回来了…”

 冯雨沐为能带着妹妹叫应爸爸妈妈而自豪,越发地声音大起来。冯雨瑶也不甘示弱和哥哥比起嗓门儿。两个孩子不间断的叫声在山与山之间回,惹得好几只狗警惕地哼起来。

 冯雨瑶见爸爸回来,蹒跚地跑过来一把扑在身泥土的发伯身上。发伯一只手扛着锄头一只手赶紧将她拉开,朗地说着说:“这个傻孩子,没看见爸爸一身泥巴”

 瑶妈放下锄头对说:“您下午帮忙去田里施肥,今天把草除完算了,反正是做,早点做完才安心!”

 为儿媳妇这样态度感到意外,从不会主动提出将哪件家务事做完。面对她今天的兴致,高兴地说:“今天能做完?那我去,吃完饭就去!”

 感到意外的不止是,发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有个事都会努力推。他调侃说:“今儿个风从哪边吹来的?”

 瑶妈懒得理会,发伯有点尴尬,于是转头对还在脚边的冯雨瑶说:“你妈妈今天喝醉了,说酒话了…”

 冯雨沐长这么大看到爸爸像今天这样说笑的场景可不多,他兴奋地跳着笑着,跑着院子里大声呼喊:“妈妈喝醉了,爸爸说妈妈喝醉了!”

 瑶妈责怪发伯说:“尽说些话!”

 在厨房里催促道:“快洗手了吃饭,早点下田。”

 冯雨瑶刚有小板凳那么高,冯雨沐之前用过的小碗现在成了妹妹专用的饭碗。谁也不可以碰那个碗,要不然她会急得小手不停抓。

 开始自己吃饭,开始走路,开始说话,这代表冯雨瑶身体健康,智力正常。冯雨沐也因为妹妹渐渐加入他原本一个人的游戏里而暗自高兴,他心想陪妹妹一起长大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爸爸平里就是这样叮嘱的。

 下午的太阳更大,天完全放睛,飘走了最后一片云。陪发伯和瑶妈下地劳作,为这一季农活能在今天达成而努力。

 五月里土豆已经可以吃了,山里人称之为刨青。对瑶妈说:“今天挖些土豆回去,晚上和米饭一起做着吃!”

 瑶妈表示赞同,新出的土豆有特别的味道,也算是调剂一下味口。

 发伯奋力除草,施肥的工序由完成,这相对是个轻松的活儿。丢在玉米旁边即可,后面的瑶妈会陪上新土盖好。

 早早施完肥,小心地选了长势好的土豆想刨些果实出来。刨去六七窝才得一小筐,看样子现在刨青还是有点早。

 冯雨沐在家帮忙烧水,他想等大人晚上回来有热水洗手洗脚。浓浓的烟从屋顶挤进空中,风一吹便散得山坡都是。闻到柴火味道的发伯抬头向瓦屋的方向看了看,又继续弯做着手里的活儿。

 冯雨瑶似乎对火很感兴趣,见哥哥吹得那火星一闪一闪甚是好玩,便也闹着要学。冯雨沐一次次将她拉到离火远些的地方,可她很快又走进火堆。哥哥终于克制不住吼了起来:“不听话是不是,小心我喊爸爸他们了!”

 哥哥觉得只有用大人来吓唬她,也许会有些效果。

 冯雨瑶怔怔看着哥哥发火,那瞪着的眼的确像是要向大人告状的样子。她暂时老老实实呆在原地,见哥哥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冯雨瑶的一双小脚又偷偷向火堆迈过来。

 冯雨沐这次是真火了,指着妹妹大声吼道:“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打你?”

 倔强的冯雨瑶嘟了一下嘴,根本不理会哥哥的警告。因为刚才就说要告诉大人,结果不也没有嘛,这次肯定又是唬人的。

 无奈的冯雨沐只好使出绝招,他煞有介事地说“喊妈妈了!”

 知道妹妹怕妈妈,因为他自己都怕。平时玩过头了或是有不听话的情形,妈妈会毫不留情挥起子就打。两个小家伙只有瑶妈一个人能治得住,没哪个孩子不怕挨打。

 果然,冯雨瑶停住脚步不再向前,而是扶着椅子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见妹妹听话地停下来,冯雨沐得意地哼了一声。意思是在说看你不听话,终究还是有制得住你的人。以后妹妹再不听话,冯雨沐一定会搬妈妈出来制她。

 壶里的水开始哧哧冒出白气,不一会儿便沸腾着从壶嘴冲出来。浇在火里的开水瞬间他为蒸气,所到之处都会呲呲冒起青烟。冯雨沐拿来水瓶,将开水灌进水瓶。

 小心将开水瓶放回原处,提空壶去厨房加水。特意转头对冯雨瑶说:“妹妹快过来,我们一起打水去,哥哥等你!”

 冯雨瑶还在为刚才哥哥的不客气而生气,不想理睬他,所以站着一动不动。冯雨沐感觉水壶有些重,老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他想刚才拿妈妈吓过妹妹了她一定会听话。于是又叮嘱道:“我去打水就过来,不要玩火哟!”

 冯雨瑶见哥哥去了厨房,快步向火堆挪过去。蹭在火堆旁学着哥哥的样子将火吹的一闪一闪。

 对着火苗嗤嗤吹气,却因为力气太小达不到哥哥吹火的效果。冯雨瑶努力向前移了一点,火苗就差到她的脸,她感觉有些炙热。想趁哥哥没有回来之前再试一次,用尽力气努力地吹。

 冯雨沐给壶里加水,换着两手向火堂提来。穿过堂屋时便远远看见妹妹在火堆边蹲着,他本想大声呵斥妹妹,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妹妹往前一栽倒进火里。

 冯雨沐丢掉水壶,边冲进火堂边急切呼喊:“妹妹,妹妹…”

 冯雨瑶倒下去时本能将身子向旁边拨动,脸并没有扑在火上,只是一双手撑进滚烫的炭灰里。幸好是冯雨沐来得及时,用尽全力将妹妹从火灰里一把拉起来。

 刚捡完一篮子土豆准备提前回家,突然间好象听到家里传来什么声音。若有若无的哭声被风吹得很淡,仔细听的时候又似乎没有。她不放心地向发伯和瑶妈确认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雨瑶在哭…”

 发伯和瑶妈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向四周倾听。只有呼呼的风刮过玉米叶的声,听不到有哭声,发伯摇头说:“没听有什么,可能是您耳朵花了!”

 提着篮子准备回家,转身对发伯说:“我先回去,把土豆送回去等一会来收肥料盆。”

 这个年纪负重上山已经很吃力,好不容易才走到院子边。尚有几级台阶要上,就这时她终于听清火堂传来哭声还有冯雨沐带着哭腔的埋怨。

 只听冯雨沐不停地说:“叫你不要学,给你讲多少遍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

 以为是冯雨瑶摔倒了,哥哥正在批评她。但具休什么情况也看不真切,不紧不慢将土豆放到廊下才进屋。

 刚进堂屋便看到倒在地上的水壶,却不见了两个孩子。她紧张地向四面张望寻找两个孙子,听到哭声是从火堂里传来,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事态可能很严重。

 等她冲进火堂,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冯雨沐抱着妹妹瘫坐在地上,边努力压制妹妹的哭声边用嘴吹她双手。听见有人进来,冯雨沐惊恐地抬头看向,完全不知所措。

 抢上去一把抱起冯雨瑶,惊恐地询问道:“妹妹,妹妹你怎么啦?”

 冯雨瑶瞬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看着她的手就知道刚掉火里了。迅速检查她全身上下幸好只是两只手被烫到,头发还被火苗燎去一大片。

 “你在做什么,妹妹怎么会掉到火里?”,呵斥冯雨沐说。

 冯雨沐知道闯下大祸过不了这一关,却也从未见发这么大火。一时被吓得哭了起来,两个孩子的哭声终于引起发伯和瑶妈注意。

 抱着哭喊的冯雨瑶,在院子里大声喊道:“你们快回来,冯雨瑶掉火里了。”

 “什么?”瑶妈没听真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催她们快回来。

 发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两人丢下锄头快步向家里跑来,瑶妈在后面气跟上。

 两个孩子都在哭,发伯从手里接过冯雨瑶仔细检查她的双手,手背都裂开了小口,一块块皮肤从指间卷起。冯雨瑶一脸乌黑,顶着被火燎成卷曲的头发,两行泪水从涂炭灰的脸上冲出两道沟来。

 看到如此情形,大人都滴下眼泪。瑶妈转身狠狠瞪着冯雨沐说:“在家怎么带妹妹的啊?等会儿有你好看,你给老子等着!”

 看着妈妈那一副吃人的样子,冯雨沐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发伯打来清水让洗净冯雨瑶的脸和手,脸和头发都烧得不严重,只是燎过一下。但手指却在滚烫的炭灰里灼伤的很严重,每个指节上都裂开了口子。

 发伯小心翼翼将桐油擦在冯雨的手上,在的抚慰下,冯雨瑶渐渐止住哭声。

 不知何时瑶妈从堆垛里抄起一,气冲冲向冯雨沐走过来。雨沐发现势头不对撒腿向山上跑去。以他的能力终是跑不过瑶妈的脚步,掍子重重扫在冯雨沐膝弯里时他扑通一声跪在硬硬的石头上。挣扎着爬起来再跑,剧烈疼痛几乎让他眩晕,试了几次没都能站起来。瑶妈指着地上的冯雨沐咆哮着说:“跑呀,给老子跑,看打不断你的腿?”

 随着子雨点般落在冯雨沐身上,瑶妈狠狠地重复骂道:“你个儿子,让你跑,让你跑。”

 瑶妈的手一次重过次,冯雨沐杀猪般痛苦尖叫着求饶:“不跑了,我不跑了!”

 宋会珈站在自家院子里呆呆看着这边发生的事,越来越害怕。他跑进去对妈妈说:“雨沐哥哥挨打了!”

 宋老二女人放下猪食,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发现这哭声有些不太对劲,赶紧解了围裙跑出来。

 路边的草丛挡住她的视线,现场的情况她无法看到全部。只见瑶妈挥着子不停打下去,草丛里传出冯雨沐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老二女人转身对宋会珈说:“站在这里不要动,妈妈去看哥哥为什么要挨打。”

 快步向瑶妈这边跑过来,宋老二女人边跑边喊:“快别打了,看他喊得都快没声儿了,快住手…”

 瑶妈不理会宋老二女人的劝说,继续用力狠打冯雨沐。嘴里依然念着刚才的话:“让你跑,你不听话,怎么照顾妹妹的?给老子说…”

 一句责问打一

 宋老二女人踉踉跄跄冲过来,拉起冯雨沐护在怀里。正准备抬头求情,谁料子无情落在她脑门上,瞬间的重击几乎让她晕倒,头部像炸开一样剧烈疼痛起来。

 瑶妈惊呆了,怔怔看着宋老二女人痛苦的表情,手里的子不由自主掉在地上。她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拉宋老二女人。

 宋老二女人怀里还护着瘫软的冯雨沐,双手紧紧抱头痛苦**。

 “妹子你没事吧?看我这是打孩子,你来干什么,这下打到你了可如何是好!”,瑶妈埋怨、宋老二女人不该跑来自找一。她蹲了下来试图掰开宋词老二女人的双手,好看看她的伤势到底如何,但宋老二女人不肯松开。

 瑶妈颤抖地说:“让我看看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对不住!”

 缓了好一阵子才透过气来,宋老二女人慢慢松开双手。鲜红的血水从指间渗出,一脸的痛苦看得出来现在疼痛难忍。

 当头一让他额角裂开,冉冉着血,脑门儿已经渐渐肿起。

 发伯给冯雨瑶处理好伤口,这才跑过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抱着冯雨瑶也赶在后面,大家一看到眼前的情形,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

 再看看宋老二血面的样子,发伯无地自容地说:“妹子,老冯家酿这么大祸,你要怪就怪我吧!让你受罪了!”

 很无奈,愁着脸过来拉宋老二女人。她说:“会珈他妈妈,我拉你起来,到家去坐着处理一下伤口。”

 宋老二女人站起来将冯雨沐递给发伯说:“还是把你儿子抱先抱回去看看,看还有没气儿,真是往死里打,还是不是亲生的?”

 发伯接过儿子,看奄奄一息的冯雨沐已经睁不开眼。正要对宋老二女人说什么,却发现她一声不吭地走了。

 冯雨瑶没了哭声,偶尔张开的双眼哀求地看着爸爸。发伯感觉到儿子的手在抓他,便颤抖着抚摸他的脸。

 冯雨瑶气若游丝地乞求说:“爸爸,求你不要打我,我以后听话就是啦!不要打我…”

 看着儿子像条蛇一样软软耷拉在自己怀里,发伯的眼泪涌而出。紧紧将冯雨沐抱住,坚定地说:“不打了,以后再也不打了!”

 宋老二女人边走边摸着额头咝咝地**,嘴里愤愤地念叨说:“天下哪有这么心毒的妈,心是石头做的,下手这么重。再晚去就被打死了…”

 宋会珈看妈妈脸是血地走回来,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去查看,正好被妈妈一把提进屋里面。宋老二女人没好气地对儿子说:“给我在家里好好呆着!以后不要去雨沐那边玩儿了,小心打你!”

 会珈一脸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妈妈这一去之后回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冯家院子里,发伯抱着受伤的儿子一路呼唤着向火堂走去:“雨沐,我们回家了…雨沐,我们现在回去了…”

 抱着冯雨瑶,伤心地哭着跟在后面走进来。

 发伯不明白为何短短一个下午,两个孩子会变成这样,原本好好的一切瞬间让他无法面对。看着一双可怜的儿女,眼泪顺着脸颊扑扑落下。掉冯雨沐的衣身一条条痕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哭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请医生来,快点!”在一旁提醒着发伯。

 发伯仿佛从梦里醒来一般,徒然清醒。他急切地说:“请医生,请医生…”

 下山的路有许多弯,发伯怕耽误时间便从田坎上直接冲下去。要去接村头的林医生,说是林医生也只是个赤脚医生,可这方圆二十里再也没有其它医生了。送儿子去乡卫生院已经来不及,天色已暗就算去了也没人值班。

 林医生干准备从地里收工回家,见发伯从田边的树林里钻出来气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吃惊地问道:“冯老师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发伯顾不得息,结结巴巴地说:“我姑娘手被火烫了,儿子又被他妈打伤了,快带药去帮忙看看!”

 “别急,慢慢讲!”,林医生放下手中的农具,想听发伯仔细描述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去了再看嘛,一路走一路给你讲,快点,快点…”,发伯哪里顾得站在这里慢慢和林医生讲。

 老林大声吼道:“你不讲清楚,我哪知道要带什么药?快点,就在这里讲!”

 发伯这才静下来,撑着膝盖弓起身子边息边向林医生讲了大概的情况。

 老林赶紧回屋收拾,也顾不得换衣服,只洗了手取出药箱。出门时老林爱人从里面追来问老林说:“晚上回来吃饭不?”

 老林边快步向前边大声地回答说:“别等我,你去把田里的锄头收回来,坎边上还有一个背篓也带回来。”

 老林爱人没听清,追赶着想再确认一次。老林怕耽误时间,头也不回地说:“算了算了,再说吧!我有事先上冯老师家一趟,回来自己去找!”

 老林已快六十了,是大花山里唯一懂得医术的人,山里多数现在依然请他,大病小病都是他包治。医术还算不错,懂得也多,不论哪科都能治个**不离十。

 毕竟年纪在些大了,加之忙碌了一天地里活很累,脚步怎么也快不起来。

 发伯提着药箱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半个小时后,老林终于抵达发伯家。

 眼前两个孩子的情形让老林很纳闷,如果不是听发伯说过,他想不出发生什么事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只是医生,不需要过于了解事情的原诿,只要对症下药就行。一个烧伤,一个内外伤,让这个老医生忙得大汗淋漓。先给冯雨瑶上了药将手放好,这才又给冯雨沐清洗伤痕,涂药。

 发伯在一边帮忙打下手,见老林先给女儿处理烫伤便想请他先给儿子看。可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他如何说不出口,只能静静看着任凭心里阵阵绞痛。

 碰触冯雨沐的身体时,他会痛苦哼出声,每一声都重重剐上发伯和一刀。瑶妈坐在堂屋的板凳上一直没有动,甚至对林医生的到来似乎没察觉到。她脸上茫无表情,心里空空的,也为自己今天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忙活一个多小时,两个孩子的伤终于处理完。林医生指着冯雨沐对发伯说:“把孩子抱到上去睡吧,可能要躺个把星期不能动,还好是骨头没多大事,要不然工程就就大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发伯完全击懵,活泼可爱的一双儿女转眼之间如此狼狈。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冯雨瑶的意外是因为大人们疏于照顾,可冯雨沐的惨状却让人难以接受。现在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宋老二女人伤势也不轻,发伯一时有如五雷轰顶。

 递水让林医生洗手,关切地问道:“林医生,你看这个孩子以后没事吧?”,她很担心孙儿会落下残疾。

 “没有大碍,骨头只是小问题。内伤不轻,我稍后开些药让冯老师到乡里去取回来。养一段时间就没有事了,放心吧,大妹子!”,老林安慰着这一家人。

 又不放心小孙女儿了,按着问老林说:“她这个手不会有事吧?烧成这个样子了。”

 老林重又看了一下小姑娘说:“她这个大问题也没有,只是以后会留下疤,特别是这些指节上都会有。”

 和发伯听老林这么说,些许放心了点。一次次向老林道谢,说不尽的感激之情。

 发伯将冯雨沐抱进房间,轻轻放到上。冯雨沐可怜地对爸爸说:“爸爸,好疼…”

 “没事儿了,林爷爷给你看过了,说过几天就好。爸爸明天到霜河去,要吃什么我都带给你!”,发伯心里很难受,他哄哄儿子让他分散注意力。

 冯雨沐怀期望地说:“用药了就会不疼了…”

 看爸爸在旁守护着,冯雨沐艰难地对爸爸点点头,安静地睡下。

 发伯从里屋走出来,看着杵在堂屋里一动不动的瑶妈,投去怨恨的目光,但他并没说什么。良久,他转身对说:“您去给林医生做饭吃,我来烧水泡茶!”

 “饭不吃了,开完方子早点下山,再晚我这眼睛就看不见路!”,林医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有心思吃饭。做完该做的事早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仔细在一张废纸上写下药方,核对两遍再交给发伯,再三叮嘱用法。

 发伯执意挽留林医生吃饭,他却始终不肯。发伯和只好千恩万谢将他送出大门,看林医生的背影消失在下山的路上,迅速回到里屋,她要时刻守在两个孙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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