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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丽丽没嫌空管我,眼睛这里瞧瞧那里瞄瞄,一圈下来什么菜也没买。然后问:“哑巴,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说:“随便了。”

 丽丽朝我一笑,说:“白问了。”

 我说:“赶紧买吧,我都快晕过去了。”

 “你要是晕过去了,就不用回武汉了,呵呵。”丽丽嘴里这么说着,却连忙买了几个菜。其实我知道她早就想好了,女人就是喜欢卖关子。她也没忘了买两瓶啤酒。我心想,真是个体贴人的好女人。

 回家后我就在旁边帮忙,看她那的,有时候我还故意捣乱,她总是朝我笑着。看着她炒菜时脸上的汗珠直,我就帮忙帮她擦一下。吃饭的时候不知为何变得沉闷起来,她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和她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丽丽说下午她要睡觉,就不送我了。我知道她内心里很难过,我故意说别的话题,我问她:“你到厦门去后还和我联系吗?”

 丽丽低着头,吃着饭,脸上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说:“看吧,聊天室里我会经常去的,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让我上网了,都说我太单纯,怕被骗。你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骗子。”

 我饶有兴趣地问她:“我算骗子吗?”

 丽丽抬着头,盯着我说:“你当然是骗子,过来骗我两天就走。”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去武汉,骗我两天你也走,就扯平了。”

 丽丽又低下头,说:“我不会去的。我才懒得去搅你那一坛混水。”

 我失望地说:“那算了。”

 吃完饭后,看着她静静地收拾碗筷,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我想与其在这里沉闷地等二三个小时,让她心里那么难舍,不如早点回去得了。

 我走到阳台上,着烟。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沉了下来,然而还是没有风。丽丽过来,在旁边问:“城市很小吧?”

 我笑了一声,说:“武汉也是小城市,很多的小城市,一座大学就是一座小城市。在哪个地方都可以生活得很自在,换个地方就得重新认识他。”

 我转过身看着她,说:“我得回去了。”

 丽丽装作不在乎地说:“那我送送你,免得你又站在那里晒太阳。”

 丽丽把我送到汽车站,抢着给我买了张票。离开车还有二十多分钟,一辆豪华大巴就停在那里。

 丽丽说:“你上去吧,上面有冷气。”

 我们就在车子旁边拥抱了一下,丽丽眼睛一眨眨的,说:“这辈子是不是见不着你了?”

 我点点头,说:“有可能,上帝不会让我活得太久的,我早就预感到了。”

 丽丽搂我搂得更紧了,旁边几个无关的人朝这边看着。丽丽说:“别说话,不会是永别的。”

 二十分钟好像是一瞬,车就要开动了。我上了车,车上没几个人,我在窗户的旁边坐下,看到丽丽正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图像摄入眼中定下来。然后她在外面喊着什么,可是我听不见,。手机站.大意是说有什么烦心事就给她打电话。她作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没等我看清,车一转弯她就在我的眼中消失了。

 大家以为丽丽就这样从我的经历中消失了?没有!如果不是丽丽,我作为一个杀人犯可能早就被正义的武警用步轰掉了半边脑袋,大家也就看不到今天我人模狗样地坐在电脑前,打字给大家看了。

 丽丽在我的经历中如此重要,使我写丽丽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是那么多余。因为这后来的每一天,都是她给我的。可是我丝毫没有感激她,直到今天也是,我在很多个夜里不停地诅咒她,让我突然改变了自己人生中最想办的一件事。可是在那天回家的车上,我却无限地想念着她这个给我带来快乐的女人。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匆匆过客,谁都知道,可是谁都会留恋这些过客。在车上,我给丽丽打了个电话,客车的车胎像我的心情一样,归心似箭地奔跑着,指向着武汉。

 丽丽在电话中说她很难过,她这一生都很难忘掉我那塌塌的鼻子。我告诉她说,你就和乌乌一样,期待着生个塌鼻子的男孩,把他当我养着。丽丽听了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就开始哽咽着。我问她为什么那么高兴?丽丽回答说没想到要离开家乡的时候,家乡还会让我有一个人惦记着。我说你到福建就好好过吧,我们是彼此的过客,互相的过客,即使我们在一起过了一万年,我们还是过客,我们都是地球的过客,宇宙的过客。末了我加一句:你要学会寂寞,既要学会在热闹中寂寞,更要学会在冷清中寂寞,在寂寞中品味狗的人生。

 丽丽说我们还会见面的,肯定。

 我信了。

 四个小时下来,当我醒来时车已经到了汉长江大桥头,在桥上看着长江的水混浊发黄,如同一个人憋了一年的般。水位已经很高,都快齐江堤了。我忽然想到乌乌给我说的洪水,还想到我给丽丽说过两人一起跳下去。如果真的有好么一天,我和丽丽心怀幸福地想来跳下去时,看到这样的水,大概也会活着的。如果真的像乌乌所说的洪水淹没了这座城市,我选择哪里了此残生?

 我给一朵打了个电话,叫她火速赶到我的窝里去。一朵说好的。当我坐上的士回到家里时,一朵正在收我阳台上梅莓洗的衣服。

 我跑过去,抱她搂在怀里,我撒娇说:“好想你哦。”一朵把我一推,说:“一边玩泥巴去。”

 我又过去搂着她,亲她的脖子,说:“好爱你哦。”一朵跺着脚说:“别人看见了,你快滚进去好不好?”

 我听话地滚了进去,见她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包括梅莓的。那动作就像一个姐姐,给自己的弟妹折着衣服。我调皮地喊着:“朵朵姐姐,你就像我读小学时候的高年级女生。”

 一朵停下手中的活,盯着我说:“今天干坏事了吧?不然嘴巴哪里这甜?”

 我诅丧地低下头,说:“是啊。”

 一朵过来拍拍我的脸,说:“我又没怪你,别伤心了。我也不想看穿你的心事,但你在我面前总是故意地想让我知道。你以为我会生气吗?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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