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活在裆下(下)
当晚华铁庐就睡在了马厩里,兰福冷着脸向他

待夜里要注意的事项。
华铁庐一边漫不经心地“嗯嗯”答应,一边在马厩里捡了片干净地方打地铺。
兰福越看越火大,刚想痛骂这不服管教的小痞不知好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牢牢占据马厩大半江山的枣红马突然低眉顺眼地掉转过身,

股朝外脑袋往里,就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儿,乖乖对着墙脚面壁,将偌大的马厩全部让给了华铁庐。
兰福已经鼓了一整天的眼睛,此刻几乎快突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往日里骄横霸道的枣红马竟然也会装孙,缩在墙脚规规矩矩地连个响鼻都不敢打,似乎生怕惊动了华铁庐。
华铁庐仰天躺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招呼道:“过来!”
枣红马小心翼翼地往后挪步,退到华铁庐的身前,跪下后腿轻轻摇摆长长的马尾巴,替他驱赶马厩里的蚊虫跳蚤。
这一刻,专注养马三十年的兰福,强大的内心猛然像琉璃般碎了一地,险些向枣红马一样跪拜在华铁庐的面前。
“你、你是这么办到的?”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想知道?”华铁庐在被窝里伸出手,在兰福面前摊开道:“一两银。”
兰福一呆,恼羞成怒道:“混蛋,你居然敢把驸马爷的宝贝当丫头使唤,看老不揍死你!”挥起蒲扇似的大巴掌,猛地往华铁庐的

股上拍落。
华铁庐睁圆眼睛大怒道:“娘希匹,信不信老今晚就教它怎么上吊?!”
兰福目瞪口呆,硬生生缩回巴掌怒视华铁庐鼻孔里直


气,蓦然一声不响解下拴在枣红马脖上的缰绳,又将马厩里一切看似可以用来上吊的工具统统搂到怀里,大松口气嘿笑道:“臭小,你还有啥招儿?”
华铁庐不屑地笑了笑,慢慢从被窝里拽出一



带来。
兰福二话不说冲了过来,劈手抢过


带扭头就走。
华铁庐急道:“马兰头儿,你快把


带还给我,不然明天老教你全身

光跑全场!”
兰福哈哈大笑道:“妈个巴,你以为老是被吓大的?好好伺候枣红马,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就把你

裆里的

槌拧成麻花!”
华铁庐望着兰福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怒意倏忽消失得干干净净,嘴边

出了一丝诡秘的坏笑。
兰福怀抱着一大堆马厩用品连带一

收缴的


带昂首


地走出马厩,借着月光定睛欣赏,那

带竟然是大红色的,跟自己用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嘿嘿一笑骂道:“小兔崽,居然也栓了

红的,学老过本命年么?”
忽然他的笑容凝结在黑黝黝的脸膛上,翻来覆去仔细观瞧手里的红

带,又不确定地凑到鼻底下使劲嗅了嗅。
没错,上面有一股无比熟悉的马

味儿。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夜风吹来,自己的下半身凉飕飕说不出的清凉舒

。
他定了定神,低下头慢慢朝自己的裆下望去,登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响彻夜空的怒吼道:“华铁庐,你敢偷老的


带——”
黑暗人影连闪,几名巡夜的驸马府侍卫风驰电掣赶到了出事地点,却惊愕地看到兰福手里捧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绳、带、套…赤条条光着下身站在院里,


直滑到了脚边。
马厩里华铁庐捂着耳朵,打了个哈欠冲枣红马道:“老睡会儿,你乖乖的不准到隔壁去找母马。不然,老就放小黑出来咬你。”
枣红马显然先前被那个从华铁庐身上突然蹿出来的头怪物吓得不轻,急忙摇头摆尾煽风打扇愈发卖力。
华铁庐闭上眼睛,躺在铺盖里缓缓凝神运转周身星气,将自己的身体状况逐渐调整到最佳状态。
昨天他已经收到了刘星雨预付的二万五千两定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所以,华铁庐打算今天晚上就到白马寺里逛一圈,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刘星雨他爹从牢里捞出来。
渐渐地整座洛

城都沉浸在恬静的梦乡里,驸马府万籁俱寂,只有巡夜侍卫们沙沙的脚步轻响。
华铁庐缓缓收功醒转,一巴掌拍在枣红马的******上,低骂道:“滚,你真以为老跟你一样,喜欢活在裆下么?”
枣红马转头轻轻嘶鸣向华铁庐殷勤献媚,重新站回墙角面壁。
华铁庐起身倾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定附近没有人,便潜行匿踪溜出了驸马府。
洛

城夜深人静,大街上空空


看不到一个行人。远处传来打更声,细细一听已是时。
华铁庐一路足不点地御风而行,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出洛

城,往东十数里遥遥望见一座古刹掩映在葱翠林木深处,因在夜间影影绰绰惟有几点灯火闪烁。
华铁庐在林凝定身形,恢复本来面貌正是刁小四。
他借助草木林石的掩护,在夜

悄无声息地潜近白马寺。
如今的白马寺俨然就是峨嵋慈恩寺在洛

的一座别院,由四大神僧之一的

鼎大师亲自坐镇。在善男信女的眼里,这儿或许只是一座求神拜佛烧香许愿的寺庙,但在刁小四心却不亚于龙潭虎

。
他藏在灌木丛后,凝目观察了须臾,只觉得寺内戒备森严气象万千,不由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冲着五万两黄金的酬劳,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试一试。
他绕到僻静之处,跃身翻过围墙飘落到白马寺,灵台之上立即显现出方圆三十丈内的寺庙景象,哪怕是一

小草也纤毫毕现

彻若明。
刁小四伏在一株茂密的古树冠里等了会儿,黑夜蓦地“呼呼”风动,两名峨嵋慈恩寺的年僧人从树下一闪而逝,迅速融入到深沉的夜

。
假如他刚才不是在树上停留了一会儿,而是直接前行,极有可能就会撞上这两个僧人。而整座白马寺里,像这样的巡夜僧人不知还有多少。
刁小四暗自诧异,就算白马寺里住着

鼎老和尚,峨嵋慈恩寺也犯不着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吧?假如说这是因为寺里还关着一个洛

黑帮的老大,生怕会有同

劫狱营救那就更搞笑了。不用寺里的大小和尚出手,就

鼎老和尚伸

手指头便能摁死一大片。
他无声无息地滑下树干,小心翼翼地避开两

隐没在草丛的黑色细丝,施展出三十天罡身法如流星经天水银泻地,总能先一步躲开寺庙里的各种机关

制和明岗暗桩,来到一座偏僻的院落里。
刁小四的脚将将踏入这座院落,立即心生感应晃身低伏在廊檐下。
这座院落并不大,也无人看守,是白马寺里防御相对比较薄弱的地方之一。
三面屋舍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细微的吐息纳气声,三栋房加起来足足有二三十号人正在里头打坐修炼。
从这些人呼吸的节奏和气息的

细判断,全是刚入门的年轻弟,和当年会通镖局的普通镖师修为差不多。
这时院落外脚步声响,一个小和尚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食盒,像是刚给什么人送过夜宵。
刁小四的身形倏然化为一抹轻烟,欺到小和尚的背后,在他大椎

上轻轻一拍。
不等倒地,他探臂将小和尚夹在腋下足尖轻轻点地拔身而起,飘飞到院落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发出半点儿响声,屋舍里的人均都毫无知觉。
刁小四将小和尚往院后的草堆里一扔,先把食盒抢过来翻箱倒柜,找出几块糕点

进嘴里垫肚,然后拍开他的哑

道:“你叫啥名字?”
小和尚做梦也想不到祸从天降,会有人胆大包天潜入白马寺,难道他不晓得慈恩寺四大神僧之一的

鼎大师此刻正在寺么?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刁小四,声音微微颤抖回答道:“小僧法号…道明。”
刁小四又翻出碗赤豆莲心羹,说道:“嗯,你是

鼎老贼秃的小徒孙?”
道明眼睛都直了,老贼秃?

鼎大师?
自从空鼎神僧、金鼎神僧先后圆寂,慈恩寺四大圣僧仅余其二。现任的方丈玉鼎大师闭关参悟无上大涅槃神功,基本不理世事。所以现在慈恩寺的俗务都由

鼎大师一手料理,俨然就是寺内第一实权人物,被合寺僧人敬若神明。
刁小四咕嘟咕嘟喝着赤豆莲心羹,问道:“这夜宵是送给老贼秃的?嘿,他倒

会保养!”
道明呆了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贼人关心的是

鼎大师的夜宵情况,摇摇头道:“这是给客人的,结果他一口没吃,师祖便让我带了回来。”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食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些点心原本打算带回来,和几位

好的师兄偷偷分享,结果半口也没捞着,全都落进了贼口里。
耳便听到那贼人好奇道:“

鼎老贼秃请了客人来,你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