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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茅山老道士 猎艳贪色忙
 小猴子与房大头在旅馆里,送走柳帆后,整夜都在提心吊胆,转辗反侧而不能合眼。

 次一早,又盼望到天黑,虽恐出破绽,而被“天南帮,的人发觉,故成,闷坐客舍,不敢外出,同时更不敢询问。

 入夜后,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直灌黄汤,愁颜相对饮着闷酒,业已酡颜半薰,酒意兰珊。猴子带着失望的表情,叹子口气说道:“大头,看样子,阿帆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房大头素来天大的事,都不喜欢皱眉的,今天,他可不同啦,愁眉紧皱,显出郁郁寡的样子,长叹了一声,然后回答小猴子道:“的确事态严重,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来这鬼地方了,现在有什么办法想呢?我们如果找去,还不正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小猴子焦急的说道:“好歹我们也得想个法子呀?你总得要帮我出点主意才是?”

 房太头二手-摊,摇着头说道:“我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倒是你小猴子平时作我的鬼主意那未多,现在不正是表现你天才出好机会么?何必要客气呢?”

 小猴子没好气的骂道:“你真是天生的下货,永远捧不上台盘。放也不看风向,现在这时候,还有心要争口舌之利,真是没出息!”

 房大头挨了一顿训,仍不服气问道:“你别火气那么大好不,依你之见,我们该怎办?”

 小猴子一大口酒,说道:“依我之见,我们再等他一晚,要是今晚还不回来,明晚就去落魂崖,捉一个小贼来,问清楚阿帆的下落后,再作计议。”

 房大头立即点了点头附议着说:“对!就这样办,你即然想得如此周到,何不早说出来,岂不干脆?自己人面前,还想买关子吗?”

 小猴子傲然的说道:“大头,要没有我小猴子跟你在一起的话,看你还能做什么事?现在已经四更天了,阿帆今晚大概又不会回来了,我们明天…”

 猛听门窗响处,传来轻脆的笑声,接着说道:“谁说不回来,小猴子,快开房门,有客人来了。”

 这是柳帆的声音,天降好音,把小猴子和房大头喜欢得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去打开房门,小猴子并问道:“哪里来的客人哪?”

 柳帆领着九尾仙子与玉面神姑转过房门这边,一面笑说着道:“反正都是人,快开门吧!”

 房门打开,二位姑娘,看到房大头等二人如此打扮,只是扪着嘴暗笑。小猴子等一看跟在柳帆后面的竟是玉面神姑等二人,不心头一震,正想动问,柳帆恐怕二人误会,忙领着二人进房,向小猴子等说道:“有话进去再进吧!怎么?你们还在饮酒哪!还不赶快添几副杯筷来。”

 随着,各人进房围着小桌坐定后,就残肴剩酒边吃边谈。柳帆除了房中之事略过不提外,只说身陷“五行九宫魂阵”被二人所救,并且二人愿随我们返还中原,另谋出路等略说一遍。

 小猴子听了,一面点头赞许,并用眼光在三人脸上深深打量,看得二位姑娘怪不好意思,羞得粉面低垂,柳帆知小猴子误会了,特地轻咳一声说道:“本来我也曾考虑到有些不便,但我们与‘天南帮’既不容,二位姑娘对我有救命大恩,况且她们均有心向善,我们更应该予以协助。”

 小猴子调皮的笑着说:“阿帆你说什么嘛?反正小白脸到处受人家,要是我小猴子呀…”

 说着,又神秘的一笑,把三人更羞得俊面霞飞,柳帆恐怕二位姑娘生气,忙喝道:

 “小猴子少说废话,也不管什么人开玩笑。”

 随又转向九尾仙子、玉面神姑笑着说道:“你们别见气,他是有名的疯子,别理他就得了。”

 小猴子听了,只把二肩一耸,舌头一伸,笑着说道:“别慌,我的大名,还怕别人不知?

 可是我人疯,心没疯,当着客人也不替我留点余地?诚心跟我过不去吗?”

 房大头高兴得半晌没开口,见小猴子得寸进尺,咄咄人,逐也忍不住骂道:“猴子别倚疯装傻啦,你那些废话少说几句不行吗?”

 小猴子正在扬眉得意之时,一见房大头也来教训自己,不心头有气,逐忙接口骂道:

 “唷!我说我的,爱听就听,干你事!”

 房大头用手摸着颔下雪白发银的胡须,摇摇头叹了白气,说道:“天不怕,地不怕,老汉只怕泼妇骂街,老婆子,好啦!少说句吧!别丢我老头子的脸啦?”

 小猴子无形的又吃了一亏,直气得二眼发怔,厉声骂道:“大头,你可要当心,我等会要你好看?”

 房大头笑了笑说道:“女人家有什么花样可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法宝,我早就领都够啦!你还是乖乖的安份些吧?”

 众人听了,齐捧腹大笑起来。当下,天色业已微明,众人稍一假寐后,柳帆恐店家起疑,仍改装原来的黑衣少年。

 九尾仙子与玉面神姑,因此地近山寨,被人认出多有不便,随经改装后,柳帆请店伙上街,购了二套合适衣服让二人换了,并算了店账,出门去了。

 从北黎到海口,一路均未遭到阻挡。至海口业已午后,众人开三间房,在旅馆里用过饭,白天就在房里养了会神,直到夜晚,九尾仙子二人恢服了旧装,带着柳帆三人,直奔码头而来。

 这时海岸帆墙林立,船上点点闪着光,还看好像海上夜市。九尾仙子带着众人在船码头走了一会,才到“天南帮”所辖的船只检查人员住处,这是幢规摸尚大的平房。

 甫到门口,就听到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左边二张桌子,猜拳行令,酒气熏人。右边二张八仙桌拼着,正围二十几个披衣拾衫,横眉竖目的汉子,有的敞着衣领,洋洋得意,有的歪戴帽子,额上青筋爆出,显出紧张焦急之态。原来这些人是在赌博。

 众人猛见尾仙子入内,慌得不知所措,霎时间翻天覆地的吵声,变得鸦雀无声,静悄俏的连针落地都可听见,但见后房迅速转出二个中年黑脸大汉,上前躬身侍立,低声下气的说道:“不知堂主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九尾仙子脸带寒道:“本堂主与师姊玉面神姑,奉命去对岸有急事,速去准备快艇一艘,即时载我们开出,当有重赏。”

 这二个贼头目,做梦也没想到九尾仙子二人会叛帮潜逃,那还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躬身答道:“是!是!二位堂主要派人护送?”

 九尾仙子大模大样的说道:“不必啦!只是快些就是。”

 二个人忙回身叫道:“张豹,赶快回去把船准备好,送二位堂主过海,愈快愈好。”又回头向九尾仙子躬身道:“请二位堂主里面奉茶如何?”

 九尾仙子那有心思等待,仍面色泰然道:“二位有事请便吧!我们就随张香主上船,回头再见。”

 说着,一行人就随着张豹下了船。

 这条船原系“天南帮”在海上掠抢时所用,故不畏风,快速异常,加以柳帆用掌风催舟之故,小艇像腾云驾雾般飞驰,不到四更,海安已遥遥在望。

 靠岸以后,五人始放下心头巨石,打发张豹走后,天尚未亮。为争取时间,以免被贼人发觉,而多遭麻烦,故不稍停。

 此际沿途无人,且各人行装简单,故一致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之法,真乃人如轻烟,影赛飞鸟,捷如赶月流星,惊燕飞虹。及至上三竿,已走出百里地。

 梆帆此次死中逃生,况离家久,归心如箭,故众人沿途无心于山水,直取捷径而归。

 由廉江而折东向,经韶关、越梅岭、从南康、兴国,直抵南昌,再转九江。未及十已达九华山区。

 时云四合,天气奇寒刺骨,未几,片片雪花翻飞,及达紫青峰、隐贤谷。整个大地、树木,以及蜿蜒清澈的溪涧,岩怪石,近处的房舍,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尤其是紫青峰,白色披风上点缀几株矮矮的常绿小树,宛如绣的花纹。

 这时,大地已是粉装玉琢,一片银白。

 柳帆带着小猴子等,曾见过沧叟的三位徒弟;神拳金刚佟大魁、穿云燕子吴斌、小金刚任德庚后,始悉沧叟全家,早就迁居淮

 小猴子房大头与小金刚等人,颇为投机,久别重逢,倍增情谊。加以天正融雪,故在此聚了三,始东下返里。

 柳家集柳府,自接得沧叟等全家来后,顿时热闹起来。将李袁二家安置在后厅新盖的房屋里。

 花雨银燕与凌波仙子等人,看到李霞青等在此活都很愉快,尤其柳夫人更将三人爱护备至,故甚为放心。

 李霞青与袁青娥素月三人。因柳帆南下后,颇不放心,本想乘沧叟等来后,再南下去找他,但沧叟等皆不入心,况柳小与袁正逸二人,成天纠着三人,要学功夫。

 柳小聪慧异常,与袁正逸年龄相若,皆一般的天真活泼,伶俐可爱,而且同是一对调皮鬼,故虽仅二月多的日子,经三位姑娘悉心教导,已学会了些基本的武功“七星连环手”

 与回风步,均学得相当熟练。

 时正岁暮腊尽,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均忙着新的准备。

 一连下了几场雪,一家人除了“花雨银燕”与柳夫人在佛堂念经外,齐在围炉消寒之际,谈及帆离家业已二月有余,迄无消息,甚为可虑,况年关将近,未知能否及时回家团聚。

 众人正在想念之际,猛听外面柳福的孙子,与柳小,袁正逸三个小鬼,早就在围墙,披着身雪花,跳着叫着进来说:“爷爷!姊姊,帆哥回来了!还带来好多朋友呢!”

 众人闻言,齐皆大喜,李霞青等三位姑娘,早就飞跃出去,冒着风雪将出来,猛地发觉柳身后站着九尾仙子与玉面神姑等人,不自觉的在雪地里怔住了。

 柳帆心里明白,加以小别三月,三位姑娘格外出落得神光焕发,娇滴,数月相思,油然而生,遂上前向三人带笑说道:“霞妹,你们来谢过这二位救命恩人。”

 李霞青等虽然心里有些犹疑,但上门皆是客,在未明真相前不能失礼,故即上前向二人见礼。

 袁正逸见到房大头与小猴子,早就跑回去报信后,速即出来,纠在一起。

 柳帆带着众人入厅,向沧叟等人见过礼,并简略将经过及九尾仙子与玉面神姑的一切,说出来,沧叟与望溪老人,得知二人皆“天南帮”一等高手,况系“南天一怪”的爱徒,今竟能弃归正,莫不衷心敬佩。这时,李霞青等疑心亦释,尤其九尾仙子自随柳帆十多来,如洒春风,气全消,风仪不俗。

 李霞青等与二人年龄相若,同是绮年玉貌,惺惺相惜,双双走入后堂,与柳夫人等见面。

 一年一度的除夕过了。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

 守岁,爆竹撤夜的鸣声中,摇曳的红烛影里。

 祭祖,贺年,庄严而欢笑声里,送过新年一切节目,上灯节,元宵节,都在百忙中凑着热闹。

 柳家,成了者的归宿所,房大头、小猴子、九尾仙子、玉面神姑等,在柳夫人及李老夫人慈晖普照之下,初度享受了天伦的乐趣。

 按照九尾仙子与玉面神姑的本意,坚持要柳夫人收留为婢女,柳夫人坚不肯,后来干脆就将二人收为义女。

 至于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与柳帆相十年,患难与共,情逾手足。故亦乘此机会,向柳帆之父母禀明,改了称呼,结为兄弟。

 亲加上连串的好事,洋溢的喜气,充了柳府。

 转瞬,春风吹绿了江南岸。严冬,就在这静悄悄中溜走了。

 离开各大门派与“天南帮”及“长山尸魔”三方面三年前约定的“仙窟”会期,仅只三个多月了。

 一度曾冷落的“屯溪”天南帮”的分舵,近来,魔影幢幢,盖“南天一怪”自倾全力对付“海外七绝”之后,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三天以后又闻知二个爱徒“九尾仙子”、“玉面神姑”不知去向,甚至连二人房里的使女等人,亦皆下落不明。

 最初几天,闻及二人过海而去,只道是追蹑敌踪,尚不在意,但十天以后,仍未见二人返归,这才感到有些不妙。

 节以后,二人仍然夫踪,然万没想到柳帆已来过此地,及至最后,方获悉二人业已安居“玉面神龙”的家里。这下可把老怪气惨了,大江以北,非“天南帮”势力范围所及,且柳帆家里,高手去集,老怪纵然倾全巢之力偷袭,亦无必胜的把握。

 况且三年之约即将来到“仙窟”的藏宝,自己志在必得,故暂忍住一腔怒火,派人四出邀请助手,甚至连多年绝迹的老魔头,亦在被其煽动之下而蠢然起。

 “南天一怪”虽不惧六大门派,但对武林新起的“玉面,神龙”柳帆,确畏如蛇,恨如刺骨,但又无可奈何于他。

 为了慎重之计,除遍邀高手外,特稍变原定计划,暗地重新布置“屯溪分舵”俾资一鼓而歼灭强敌。故开以来,即仆仆于南海至屯溪之途,并遣其二徒“追魂使者”裴宗仁“夺魄郎君”梁盛泰,暨大瘐岭“活阎罗”苏桌丰等人,四出邀人。

 “长山尸魔”向自视甚高,甚至连“南天一怪”都要让他几分。但自其徒“鬼影子”刘楷,丧于柳帆掌下后,所请的天外三魔“北海神鸠”霍鸟勒、“崆峒毒魔”温植。“冰山一鹤”顾与保,东下寻找柳帆,谁知被柳帆小猴子房大头三人用反间之计,使三魔相互火拼而二败俱伤。

 消息传到滇西,这才把一向目无余子的“长山尸魔”骇得几乎不信。

 未几,追魂使者由判官邓云彪陪同,携来“南天一怪”的亲笔函,邀请参加四月间“仙窟”之会,当下毫不考虑,一口答应。

 柳帆这边,自返家团聚,享尽天伦乐趣,时间,就在和睦欢笑志中渡过。

 为了“仙窟”的会期将近,此次会战关系整个武林命运,尤其上次六大门派受挫于二魔之记意犹新,万一这次失败,其后果之严重,当可逆料。

 柳帆出道未及一年,业已名武林,因其高深莫测的神奇武功,连番使“天南帮”及“长山尸魔”二派的高手受挫,足使绿林黑道人物,闻名丧胆。六大门派为保卫“仙窟”重振武林,并洗雪上次受挫之辱,故依柳帆为长城。

 柳帆因出道以来,甚少受挫,原本极轻视魔派之势,然自独上落魂崖遇险后,始知仅一“天南帮”的势力,即已不可轻侮,何况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群联手,其势岂可度量?

 六大门派参与会战的人,均四散于各地,为使力量集中起见,由昆仑派“沧叟”与终南派“望溪老人”二人联名召集,于四月十五前,会齐于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

 邀请的对象,除昆仑三子的“孤云剑”与“清风客”外,陕境终南山终南派的“逍遥医隐”、“云山樵子”乃“望溪老人”的同门师弟。少林派的“悟玄”和尚、“七指神陀”山西五台派的“伏龙大师”、“慈云老尼”四川暇蟆岭青城派的“苍虚上人”、“紫碧道人”武当山朝阳宫的“天乙真人”与青云真人”

 另外尚有“干面隐怪”、与丐帮的怪丐管大白等人,亦在邀请之中。

 帖子写好后,沧叟本待召其二徒弟“穿云燕子”吴斌去分送,这时的小猴子适巧在旁,遂带着笑意上前说道:“跑腿是我的专长,小叫化闲得怪难受的,这件事让我来做吧!”

 沧叟见过小猴子的轻身工夫,况且自告奋勇讨令,遂笑答道:“小帮主如愿捧场,那还有不可之理。不知房小侠,是否也去?”

 房大头小眼圆睁,闻言早就忍不住上前说道:“老前辈明鉴,咱与小猴子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当然我也要…”

 话未说完,小猴子早就抢着说:“大头你正是我命中的克星,咱二人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吧!就让我带他去吧!”

 沧叟代表六大门派,先向二人谢了。当天,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遂辞别众人出门去了。

 二人出门以后,先到准城,找了间破庙,房大头不知小猴子什么玄虚,很着急的问道:“疯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事还没办,跑到这里来干么?”

 小猴子故意神秘地一笑道:“呆鸟,别多问,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走进庙内,把绿玉杖到左手,在怀里掏出一物后,靠着墙壁假寐起来。

 房大头依然不明白他究竟想捣什么鬼,开口想问,又恐再遭他取笑,所以只是憋着闷气,也选了处干净地,半靠半躺地卧着。

 半晌,山门口进来一个蓬头赤足的中年乞丐,大概刚灌了黄汤,酒意阑珊,脚步微晃,边走边哼着莲花落,洋洋自得的向庙里走进来,乜斜着醉眼,向二人打量了一回,开口说道:

 “咦!二位兴致不错,这好的天气,不在家里纳福,是否昨儿碰到了好运气?”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房大头心里正纳闷着所以连张开眼睛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小猴子猛听有人来,早就半坐起来了,对来人看了一眼,待他说完,就接着向他问道:“兄弟,闲得慌吧!这儿有个东西你可认识?”

 随即将右手之物,向这人眼前一晃。这人酒醉心不醉,但因为小猴子掏得太快,并未看清楚,这时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脚步微拐,靠近小猴子伸出手来说道:“是什么宝贝,别那门小家子气,让我老卓见识见识看。”

 小猴子见说,遂把右手一伸,慢慢凑近老卓的眼前说道:“并不是我小家气,只是目下人心难测,给你看是可以,但千万别眼红哪!”

 老卓兴趣盎然地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对这块小竹牌仔细一瞧,又眼睛一看,猛然酒意吓醒了一半,二腿不自由地一软,一面对竹牌恭恭敬敬的叩了四个头,行了大礼,唱名道:

 “穷家帮总帮坛下,江口分帮座前,穷家帮二十一代弟子,卓时和参见开帮祖师公牌,未知圣驾有何谕言,弟子敬候指示。”

 跟着,又叩首伏地不动,小猴子面现严肃之,略一点头说道:“老卓请起来,这里既是江口分帮,不知贵分帮主是何人?现住何地?”

 老卓这时酒意全消,站起来垂手躬身答道:“禀长老,分帮主仍是‘九头鸟’方屈通,现住城南城隍庙内,不知长老有何见谕?”

 小猴子面色稍缓,点头微笑说:“就劳你的驾,即去请方分帮主来此一走,本长老有要事面商。”

 老卓闻命,连声应诺,如飞似的奔出去了。

 房大头见人已走,依然不明就里,睁眼骂道:“小猴子这时还有心思耍威风哪?你请出令牌干什么?”

 小猴子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大头啊,不是我说你,除了平时能对付我小猴子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房大头被小猴子莫名其妙的训了一顿,不觉怒道:“真是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人家要我们送信,你躲到这里来偷懒,还一本正经的穷开心?你究竟按着什么心眼?”

 小猴子看见房大头气急败坏出样子,不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傻瓜,你说我们的真那么吗?”

 房大头气冲冲的跳起来,也不待小猴子说完,就指着骂道:“小猴子的腿不,刚才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呢?”

 二人正辩得起劲之际,老卓头大汗的带着一个五短身材,面皮微黄,背轿-个蛇皮竹筒,年约四十余岁的乞丐进来,这正是江口分帮帮主“九头鸟”方屈通,此人昔日在总坛曾与小猴子房大头二人见过一面,故二人遂拱手与方屈通见过礼,方屈通躬身向二人说道:

 “不知二位小帮主来此,多有简慢,请海涵。来知见召有何差遣?”

 小猴子微一欠身,含笑答道:“方帮主何须客套,小猴子无事不敢有劳大驾,只因本帮业已参与四月间六大门派与‘天南帮’等恶魔的会战,请贵帮主选派干员,分送六大门派的请帖,愈快愈好。”

 九头鸟闻言,那敢怠慢,遂接过小猴子手里的柬帖,回身低声向老卓代了几句,并慎重韵将柬帖与他,老卓接过,向三人躬身一礼,匆匆走了。

 九头鸟见老卓走后,又向二人说道:“二位小帮主如无他事,请到分帮一走,聊尽地主之谊如何?”

 小猴子与房大头听觅有酒喝,早伸长了脖子,咽了咽口沫。小猴子忙说道:“只是叨拢贵帮主了!”

 九头鸟见二人同意,早兴奋非常,领二人走出孤庙直奔城隍庙而去。

 小猴子与房大头既然贪杯,何以如此谗相?难道柳帆家就舍不得让二人喝酒吗?

 原来小猴子二人平素放惯了,受不得拘束,柳帆家固不乏成坛美酒,而且也绝不会吝啬,但因每餐皆有沧叟及柳维琳等上了年纪的人同棹,故二人不敢放肆,每天喝的酒,不足应付酒虫需要,今天找到了机会,那有不高兴之理呢?

 路上,房大头汕讪地向小猴子说道:“疯子,真有你一手,亏你想出了这好主意,可便宜了我这双腿了。”

 小猴子闻言,不喜形于,扬扬自得,自傲地说道:“哼!不是我小猴子自夸;像你这块废料跟着我,真使我够麻烦了,这会可叫你心服口服了吧!”

 房大头折马拍在马腿上,反被踢了一脚,不觉气道:“别不害臊啦,刚赞了你一句,就得意得忘形的自己吹开了,我房大头那点比你差,凭身上的也比你多一倍,哼!真是轻骨头。”

 二人在嘴皮上,谁也不肯相让,一对面就得斗嘴,九头鸟是穷家帮中资格颇老的人,嘴皮子上的功夫自是不弱,听二人边走边吵,牙的早就想嘴,因为已到城隍庙了,遂也就忍了忍,打断了二人的话头,把二人请进庙内一间侧厢。

 里面虽然四壁空空,但收拾得颇为干净,最难得的是,房子中央正架了三树枝,地下的烟炭早熄,架上挂了二只业已烤得香的化子,屋角里有坛尚未开封的酒,看得二人口水直

 他们不讲究俗礼,就地草铺上围着坐下,稍停,走进来一个少年乞丐,替三人摆上酒菜后退出去了,大家也就不再客气,迫不及待的撕开子,自斟自饮,边喝边谈起来。

 这一顿酒直喝到时近黄昏,坛底朝天始休。

 三天以后,始返回柳家集,临走时,小猴子告诉九头鸟,丐帮与柳家的关系,并请他多予照顾。

 小猴子完成了杰作,并畅饮了几天,轻松的回到柳家集来,见过沧叟,沧叟很奇怪的问道:“小帮主怎回来这么快?请帖都送出了吗?”

 小猴子膛一拍脸笑容答道:“当然送出了,穷家帮遍地皆是,这一点工作算什么?”

 沧叟见说,始想起小猴子二人是穷家帮未来帮主,穷家帮组织严密,子弟遍地,那能慢得了。遂着实夸赞二人的能干。

 小猴子见夸,骨头更轻了,当下猛然四顾看了一遍,不觉问道:“老前辈,阿帆怎不见呢?”

 沧叟抹了抹雪白如银的长须,笑着回答道:“帆儿与霞儿、青儿、逸儿一行六人,于昨天赴黄山了。”

 小猴子与房大头听柳帆业已先走,不怔了怔,小猴子问道:“离开‘仙窟’约期不还早吗?为何那么早就走?”

 沧叟笑了笑说:“还不是逸儿等几个小鬼吵着,想要沿途游玩。”

 小猴子与房大头万没有想到偷懒了三天,误了大事,带着懊恼的心情,辞别了群老,踏上旅途,准备追赶柳帆,一齐去黄山。

 三天前,柳帆送走小猴子二人后,静极思动,很想乘此机会,畅游一番,李霞青与袁青娥、袁素月三人,亦有此意加以小与正逸二个小鬼,从未出过远门,耳听众人谈及各地风光,神往已久,牛皮糖似的帆,要求带出去玩。

 本来,二老及诸人因他俩太小,很不放心,因有帆等带着,另方面离开会期尚久,沧叟与望溪老人等一行人,二个月后始能返隐贤谷,遂嘱咐了一些话后,让二人跟去了。

 到人间,大地是一片新绿。

 美丽的山村、江、田塍…

 和风,阳光里的驿道上,走着一行俊美秀丽的人物;有身长玉立,丰神秀的美少年,有娇滴,解语如花的美少女,更有跳蹦蹦,活泼泼,天真娇憨,粉妆玉琢的小调皮。

 沿途游山玩景,探奇寻幽,三位姑娘的轻颦浅笑,薄怒微嗔。二个小调皮纠取闹,柳帆真有些接应不下。

 三天以后,到了烟花十里的扬。

 此地为南习匕通衢,行商集散之枢纽,航运辐辏,南船北马,江南漕粮,均以此为出入门户转运中心,故市尘繁盛,民颇殷富,且为江北文化之中心。

 柳帆等进得城来,时值黄昏,人正渐涌之际,柳帆因其弟小一路嚷着肚子饿了,遂找了家叫“淮扬轩”的大酒楼,选定了靠窗的雅座坐下。

 店伙看到这群风度翩翩,天仙化人般的俊秀人物,知道一定是贵官华裔,忙堆着脸春风,脚底抹油似的跑了过来招呼着道:“请问公子小姐,要吃些什么?”

 柳帆回答道:“有什么上好时鲜的酒菜开一席吧!”

 店伙忙应着去了!

 柳小大刺刺的坐在柳帆对面,神情装得活像个大人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向街道上看了会突然问道:“哥哥,古人说‘十万贯,跨鹤上扬州’是什么出典?”

 柳帆尚未及回答,李霞青早就接口笑着道:“小酸丁连你哥哥都要考哪?这句话是以前有四个人,各自申述生平愿望,第一个说要有十万贯钱,第二个人说想骑一次鹤,第三个人羡慕扬州的繁荣。第四个人则要兼顾三人的愿望。这就是二句话的出典了。”

 小听着,嘟着小嘴做了个鬼脸说道:“谁问你来?霞姊姊不羞…”

 李霞青顿时霞飞双颊,娇啐道:“小鬼,好心没好报,明天我们去玩时,罚你看家,看你还使坏不?”

 袁正逸听到霞青明天不带小去玩,只道是真的,忙慌着问道:“大姊真凶,最爱欺侮我跟小,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公公他们。”

 他一本正经的态度,引得袁青娥不“噗嗤”笑了起来说道:“小弟,你想抱不平哪?

 要再凶,明天连你也不准去;看你还狠吧!”

 小眉头一皱装个怪相说道:“正逸,明儿干脆我们二人回去吧!省得姊姊她们讨厌我们…”

 话没说完,可把素月也惹上了,她咬了咬嘴,微笑着说道:“小鬼客气点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句话骂三个人。帆哥哥,你怎么不管哪?”

 柳帆正想答话,店伙连酒带菜,热腾腾的端了上来,柳小与袁正逸早就慌得抢菜吃,是晚,找了家旅馆宿下。

 照着预定的计划,安排次的游踪。小金山、平山堂、瘦西湖…

 瘦西湖虽比不上杭州的西湖,但波光柳影,点缀其间,名园别墅,环湖结构,绿深处,微透一角红墙,益臻绮丽,故亦四季游人不绝。

 这一行神仙眷侣中的人物,太过于显炫了,引得往来行人,均投以敬羡的眼光。

 是,宿于旅舍,准备明渡江赴镇江。

 时值深夜,月光未上,墨辉初明,稀微的夜中,望见旅舍的后园外,一湾结着薄冰的溪,蜿蜒在一片暗沉沉的绿畸青黛之间。

 含萼的梅,虽未吐出芬香,但微微的夜风,将一片清香,淡淡的笼罩着整个后园。

 少顷,月光东吐,银虹似的辉光,在林隙处漏下,斓得地都是疏影横斜,在稀疏的影丛的草地上,有二个粉妆玉琢,身穿大红紧身袄绔的小孩,正在练着功夫,舞着两道呼呼拳影,小身子飘忽,虽然火候较差,倒也非常矫捷灵巧。

 半晌,二人似乎都有些倦意,皆停身下来,用小手擦着额上的汗珠,其中一个微着气说道:“真难练,好容易练了一遍,就累得我浑身汗透了,正逸,你说难不难?”

 正逸也了口气说:“还亏是你,去年帆哥教我们的时候,我学了好几天才能全部记得,你的记忆力真强,三天不到,就练到这样子,真不容易。”

 小听得正逸赞他,顿时眉飞舞起来,迅即接口说道:“还不多亏你在教我,你真是我的小师父,将来让我学好了,一定会把姊姊她们骇一跳。”

 这“九九回风步”共八十一式,五式,一招,每一式中又暗藏九个变化,以动制静,以快打慢,一经施展,身形暗合八卦九宫,端的是奇诡莫测。

 袁正逸年龄虽小,乃出生于武林世家,幼得乃父乃祖之传,又有外公望溪老人从旁点,及二姊的导,武功根基早扎,加以悟性又强。

 柳小幼读儒学,异资天生,若未琢的璞玉,自返淮随三位姑娘习武以来,正逸无异成了他的良师益友,加以苦练勤习,故进步奇速。

 二人年龄相仿,兴趣以及习大多相似,故友好一如宁,每深更夜静之时,均练习到三更始眠。

 此“回风步”玄奥无比,运用起来,虽遇一等高手,亦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且变化莫测,故二人练了片刻,业已气不已。正想略事休息后归房睡觉,袁正逸猛听似有异响,轻轻把小一拉,低声说:“小,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我们先躲在假山后面,看来人是谁?”

 小好奇心不亚于正逸,又皆是初生犊儿不怕虎,遂点了下头,二人顿把身形隐藏起来。

 时已三更,正是夜行人活动的时候。客店后园墙上,人影突现,先是一人探头打量了下四排房屋,见各房内的灯火早熄。这人向后一挥手,靠后园的矮房上,又现出了二条人影,仅二个起落,已飘身落在园内,与先前现身的人会合一处,三个人鬼头鬼脑的低低商量一阵后,随由后来的二个人,分左右扑向中间后排房去。

 先前现身的那贼,小与正逸映着月光一看,见他头戴紫金如意冲天冠,身着崭新的八卦道袍、鹰鼻鼠目,白须垂,一双眼睛,抖着摄人光。

 他见二人走后,立即双肩微耸,身形骤起,恍如巨鹤掠空,一纵身,跃上凉亭顶上隐身监视全园动静,以便为二人望风。

 小与正逸在敌人现身时,早将身形隐藏在假山后,今见敌人分扑其姊姊与柳帆卧室,虽知三位姑娘与帆之武功已臻绝顶,些微动静,定瞒不过他们。但明易躲,暗箭难防,恐敌人骤下毒手,仍觉放心不下。

 故二人轻身蹑足,绕过假山,转到后院的左侧,刚好有几棵合抱垂柳,虽时值初,仅长出绿,但二人人小躯细,刚好隐身树枝之后,把敌人监视住。

 二贼接近后排房的窗下,这敌人狡猾异常,先将身形藏在墙角,然后捡起竹竿挑着头巾,在窗口晃了几次,见房内并无反应,才小心的凑到窗下,在姑娘卧室的窗纸破一个小孔,向内窥着。

 柳小忍不住,正想亮出身形出手,被正逸用肘轻推了下在他耳边细声说道:“小别鲁莽,我们先看他们搞什么鬼再说。”

 小真乖乖依着,但仍面现焦急之低声说道:“我们该怎么办呢?正逸!哥哥他们会不会醒着?我们可要叫醒他们?”

 正逸毕竟见闻较多,故能沉得住气,见小慌得那样,忙安慰着他低声回答道:“别出声就是,绝没有关系…呀!恶贼原来是采花贼哪!”

 原来这二个贼人,因为室内一片漆黑,看不出情况,只听耳边微鼾之声,夹着阵阵幽香,下意识的相对一笑,左边那贼忙从百宝囊中摸出一物,形像鸟形。右边那贼跟着火摺子晃烯燃,冒出浓烟,又很快将鸟形之物接近窗,刚待拉那物之尾巴时,正逸不轻声口而说道:“恶贼原来是采花贼!”

 小可不懂他讲的什么?稚气稚声的问道:“采什么花的贼?”

 正逸这时业已怒火中烧,解下以前房大头赠与他的金蛇软鞭,也回答小的问话,刚想大喝一声跳出时,嘴巴刚张开,猛觉一只温软如玉的的织掌把自己嘴巴掩住,骇得他正想猛跳起来,耳听来人细声说道:“逸弟别动,更别出声。”

 正逸回首,见是霞青,当下放下心来,又见青娥与素月二人,不知何时,业已贴树身伏在头顶的支干上,更益心定。

 等会儿,在掠风的贼人似乎感到有些不耐了,跃下凉亭,轻如飘风,捷如闪电的靠近二贼,着破锣似的嗓音低声说道:“二位师弟怎不快点下手,等会我们一人分一个,这天仙似的美人儿,我可要…哈哈…哎哟!是什么东西,打了我的嘴,哎好痛!他妈的!”

 这个老道正自我陶醉之时,万没想到被人掷来一物,正巧打在鼻梁上,打得他火星直冒,心知不妙,也顾不得疼痛,双足上点,身形像离弦弩箭,直向房顶去。四下打量,除丝丝夜风外,那有半个人影,心忖:“怪呀!难道有鬼不成?我就不信武林中有这样的人,能瞒过我,莫非真有鬼?”

 饶是这老道武功高绝,想到鬼也不使他全身发,头皮发炸。摸了摸刚才被打得红肿的鼻梁,暗呼倒霉不已,

 老道犹豫了片刻,从房上跃下,窗门大开,二个同来的人业已不见,老道心知二人尚未离开,一定是进去猎取目的物了,心头大定,遂走近窗口,伸着头向内轻呼道:“师弟快些呀!回去再玩岂不痛快些,别饥得那样。快走吧!”

 谁知叫了半晌,房内依然静悄悄的,这可把老道不明白了。

 原来,这三个人是南京东南角、大茅山、朝阳宫的三个恶道,老大虚灵子、老二青云子、老三明心子。

 茅山自古即为道教胜地,峰蛮层叠,奇幽秀逸,足以令人神往。

 此山有个道观,名叫“朝阳宫”建于山之顶峰,由于主持人系武林一派,颇得张三丰之真传,故全观绝技,自成一家。

 因历代主持皆深奉戒律,不得与武林争雄,故虽有绝高之武功,未得列名于六大门派。

 惟自上代观主之庸能,对其三位弟子溺爱过甚,姑息养,致三人平素跋扈骄横,更贪,无所不为,当其师乙静真人在,三人尚有些顾忌,不敢明目张胆作恶,更不敢轻离茅山一步,故俨然采闭关政策,二十多年前的“仙窟”大战未波及,三年前的六大门派与二魔争长亦未参与。

 年前乙静真人去世,由虚灵子继任观主,尽反前规,除派徒四出选购美女,征美逐外,更有问鼎称霸之雄图。

 然此三恶道为非,初尚仅及山区之四境,故恶迹未彰,加以手段隐匿,故未为武林所重视。去冬以来,受“天南帮”南天一怪之怂恿,野心益炽。足迹渐向外扩展,是因慕扬州胜景,故特来此游赏,不意路遇柳帆一行,也是恶道活该倒运,他们看柳帆文弱可欺,三位姑娘颔城之貌,瞧得恶道们眼中火直,想含口水把三人下似的。

 但因老道看这行人很像南天一怪所说的“玉面神龙”三贼武功方面,向极自视甚高,惟恐万一,故物用江湖上,下五采花贼所用的五更鸣返魂香。

 谁知,贼道白天穷凶极恶的怪相,早让柳帆等看在眼中,故在恶道未来时,早经部署,袁正逸与柳小正想动手之际,霞青等恐二人吃亏,故予以阻止。

 当恶道虚灵子口秽言之时,霞青展开仙窟绝技,脚踩回风步,素手一挥,出一段树枝,让老道在未防之间吃了点小苦头。

 虚灵子由上房飞下,在窗口叫了一阵,仍未见有人,暗中嘀咕着,二人不知何处去了?

 管他!进房里去看看。想着,两肩微耸,早跃进房内。猛觉足下一拌,老道站立不稳,早仆倒在地,谁知地下早已躺着二人,老道用手一摸,知道乃是其二位宝贝师弟,一定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心头一惊,迅即用飞快手法,在青云子与明心子二道命门上一拍,把二人道解了,三贼猛的鲤鱼打,站立起来,正是八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儿,暗叫声惭愧,正想窜出窗外,猛听墙角传来一声冷笑,笑声未落,骤听一声:

 “照打!”一团黑沉沉的东西,破风而至,恶道不知何物,慌的身形一缩,躲过来物,双足一点,身形平塌着地面,展起“海燕掠波”三恶道连贯直蹿而出,捷如赶月流星。

 窜出窗外,干一,身形刚停,正想拔起身形,腾身上屋,猛觉哗啦啦一声,夹着点点寒光,直向三贼头罩下。另有一条金光闪耀的兵刃,直扫三贼中盘。

 三恶道惊魂来定,那敢疏忽,虚灵子双掌一合,呼的打出一股猛烈掌风,将金光闪耀之物,震落一边,顶上冷风已至,砭骨生寒,三贼齐将身后仰,使个铁板桥的工夫,将上身倒下,堪堪躲过来势,谁知二遭寒光,陡然一拐,竟跟踪袭来,快若云泻瀑,招未到,冷芒已然拂身透骨。

 使得三贼大吃一惊,不遑多想,将身就地一倒“驴懒打滚”直滚出丈余外,饶是这样,老二青云子的袍袖,早被削掉一块。

 幸来人二股寒光,被窗里窜来的一个白衣少年及时阻止,始末出手。

 三贼又羞又愧又气,想不到以自己三师兄弟的功力,尚连番受挫在几个小娃娃之手,羞急拥,杀心顿起,但心知在旅店里惊起店家,多有不便。老道虚灵子猛的杰杰一声怪笑道:

 “小子可是玉面神龙柳帆?”

 柳帆见这批下五的贼道,竟能知道自己的姓名,心里微微一惊。但仍不动声,气闲神定的回答道:“然也,既知小爷大名,尚敢来此行凶作恶,更敢作此无的下勾当?”

 骂得二贼道脸上微红,虚灵子恼羞成怒,狞声狂笑道:“小子该是恶贯盈,道爷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识相的将你身上的宝物、与那边三位小妞留下,道爷法外开恩,饶你一死,要有半个不字,哼!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帆万没想到老道竟是找他晦气来的,心知定是“天南帮”的帮凶,倒后悔刚才不该轻易让二个恶道得救。

 原来柳帆自受苏州太湖小贼感动后,认为任何人的心地皆本善良,如能给予自新机会,定会从善如。刚才二个恶道,青云子、明心子跳窗入房之际,柳帆仅点其麻,后假手于虚灵子之手以释放,目的在使恶道知难而退,可投想到三个恶道乃是“天南帮”羽,否则,他亦得问过明白才放。

 当下,柳帆见老道偌大年纪,竟如此厚脸鲜,不淡然一笑道:“你也不怕咬断了舌,偌大年纪,还亏你是修道之人,竟会如此厚颜。”

 老道平时颐指气使,几曾受过这般羞辱,早气得七窍生烟,青云子不待其师兄答言,迅速抢先一步,一声狞笑道:“小子,死在眼前,尚敢逞口舌之利,入手过来吧!”

 话没说完,杀机顿现,跃身如得坠地,出掌如风雷骤发,全往柳帆致命处下手。

 柳帆见来势厉害,不敢轻视,忙将身形微闪,躲过来势,正想出手之际,骤听身后娇叱一声:“无恶道,让姑娘来送你归位。”

 随着一道寒风,闪着万点银光,着恶道来势扑上。恶道自持功力深厚,左手发出一股掌风,抵住剑招,右手捷如灵蛇,猛扣姑娘玉腕寸关之,想夺下宝剑,岂料袁青娥并非等闲之辈,武林世家,复随柳帆习得“仙窟”绝技,功力倍增。

 她这一剑含愤蓄势而发,加以神剑非尽,威势好不凌厉!

 本以“仙女投梭”起招,直指青云子脯而来,招甫及半,突地挫腕沉剑,变缓为疾劲若矢,改挑中盘丹田。

 青云子右掌改劈为抓,将及玉腕,急切间突觉寒芒刺骨,撤招不及,骤觉食指中指一凉,接着痛彻连心,叫声:“不…”

 “好”字尚未出口,忙移步换位,猛将身形撤出丈余外,二指业被削断。

 青云子万想不到她手里竟是神兵利器,而且招式诡奇,以致吃了大亏,以本身真气止住血,迅掏出灵丹服止痛,羞急之下,不及包扎,厉吼一声:“好狠的人,拿命来偿你家祖师爷断指之恨吧!”

 衣袂一幌,飘近青娥,双掌倏扬,二股潜力,陡卷狂飚,势如怒洪爆发。原来老道拼着三十年的修为,将真力集注双掌猛劈过来,好不厉害!

 青娥见老道双眉倒坚,眼似铜铃,不敢硬接,秀肩一摇,脚踩九宫,快似幼鹿骤惊,蹿身避过,身形未稳,青云子倏拍三掌,向青娥全身死罩下。

 青娥滑身一旋,不退反进,突欺身过去,展开踪绝技,首招“穿云取月”剑化挂天长虹,飞绕咽喉要害,一招化式“白虹贯”直点眉心“平沙落雁”又斜砍恶道右肩。

 一招化为三式,三三化九手,饶是恶道功力深厚,一时也闹得手忙脚,但见天飞虹,万道银星。

 青云子见青娥剑招诡异,上半身“回风舞柳”剑招走空,左掌反手一挥“神龙挥甲”右掌曲指如钩,倏点姑娘右臂“曲池

 一时间,青云子展开平生绝技,但见他道袍摇摆,人影飘忽,带着漫天掌影,凌厉的掌风,得沙飞石走,声势惊人。

 青娥姑娘自非弱者,剑化银练,捷若飞瀑泉,舞起圈圈光幕,内藏瑞气千条,光磷万点,剑气纵横恍如冷电飞绕。

 二人接手,一霎时,已是二十招过去,恶道竟是愈战勇。

 青娥不由暗暗惊心,香汗淋淋,要不是仗着神剑及回风步,早就落败了。

 姑娘功力虽逊一筹,但一则仗神物,一则好胜心强。故旁观者看来。二人功力悉敌。

 二个老道愈看愈惊心,万不料到一个黄丫头,竟有如此功力。那明心恶道,看了半响,早忍耐不住,又恐店中人惊醒,更有不便。敞手中尘尾-摆,猛窜身形,厉声喝道:“师兄休慌。待小弟来勘你一臂,擒此狗人。”

 边说,身形恍如巨鹤掠空,将真力贯注拂尖,倏如万条铜刺,灵活如蛇。点点寒风向青娥当头罩下。青娥正专心敌,万不料贼道偷袭,身脚一滞,形势惊险万分之际,猛听叱声连起,柳帆的劈空掌风,将恶道云拂击偏,饶是这样,青娥素月出罗裙上,已被扎数空,而且险遭青云,恶道的一掌。

 明心子见柳帆掌势雄厚,然大怒,须眉皆立,厉声骂道:“今天留你全尸,也不算得茅山道士的厉害,看家伙!”

 嘴里说道,手更不闲着,左拳挥掌,右手云拂捷如鸟龙,猛卷过来。只听一声娇叱:

 “无恶道,尚敢口出狂言,看剑…”

 李霞青在柳帆出手救青娥之同时,早跃身过来,着拳拂,刷刷刷!连接三剑,剑施“白鹤掠翅”猛截恶道右臂,二指一伸,直点恶道左肩井,剑出半招,倏化“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乾坤始奠”三招。卷起长虹一片,向老道卷来。

 柳帆这时早撤身后退,明心子见霞青剑凌厉势无俦,心中一惊,忙一,挪退两步。

 李霞青见招式扑空,立时气纳丹田,劲注剑尖,猛起踹前一步,身欺近,随奋臂抖腕,一招“龙翔凤舞”剑走“之”字,迂曲盘,疾奔上盘。

 这番威势,又自不同,神剑上挟着滢滢冷芒,砭骨生寒。

 明心子不敢大意,袍袖微展,横移数尺,云拂猛抖,蓦化一股旋风,展开云拂绝技,先一招“盘龙引凤”拂丝直立,再化“宿鸟投林”势若惊涛裂岸,声势委实吓人。

 二人手,正势均力敌,功力悉当,皆以快速出手,看得旁观者惊心不已。

 他们二对正手间,那边青娥与虚灵子手,业已五十招过去,青娥显然有些不支,素月与之手足情切,跃身上去助拳。

 虚灵子大吼一声,纵步上前双掌平推,发出一掌道:“小妮子别心急,尝尝老夫的家伙看。”

 这句双关的臭话,羞得素月粉面霞飞,正想破口大骂,如怒涯奔腾般的掌风又至,心知其来势厉害,身形一旋,猛然拔起三丈余,让掌风由脚底下穿过,身子在半空中倏然一个“巧燕翻云”头下脚上,十指如镊,猛向恶道罩去。

 虚灵子为茅山三道之首,功力自是不凡,目下以逸待劳,更占尽便宜,杰杰一声怪笑,说声:“来的好!小娃娃这次可逃不了啦。”

 右掌猛的展开枯黑如鸟爪的长指,向姑娘脯二峰间抓去。

 素月身悬空中,变招不及,又羞又恨,眼睁睁望着恶道怪手将要抓着,猛见老道裂牙怪叫一声,身形“蓬!蓬!蓬!”的后退七八步,始站稳身形,气得老道怪眼狞睁,厉声吼道:

 “好小子,死到临头,尚敢偷袭你家祖师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随着双掌平举,缓缓推出。

 这时柳帆气闲神定,忙叫素月去援助青娥,自己宁神对付虚灵子。

 原来,柳帆旁视之际,眼见霞青尚能游刃有余,可稳胜算,青娥可险象百出,情势甚急,正想要素月出手,谁知素月业已跃出,半途中遭遇虚灵子袭击,素月那是他的对手,故二招不到,就险遭毒手。

 柳帆看见情势不对,暗叫小二人躲着别动。随即跃身,猛打出一粒豆大石子,并乘势发掌,石子打中恶道寸关之,老道卒不及防,右臂一麻,复猛觉前一股无形潜力如千斤大力撞来,心里叫声不好,撤身不及,猛着一记,击得老道连步后退,惊怒加。

 这时,柳帆万没想到三个老道竟如此厉害,当下更不敢大意,大喝一声道:“素妹,速去援助你青姊,让我来对付恶道。”

 倏然面带寒霜,指着老道骂道:“无之徒,小爷好心饶你等不死,反蛆,大概是阎王注定,可别怨小爷心毒手辣哪!”

 这时,恶道双目中芒电,猛的将推出双掌“呼”的一加劲,一股飚风,犹如惊骇涛般,直向柳前卷来。

 柳帆一见掌势汹汹,一惊非小,动念间,神功立即布身,单掌齐,猛的推出,二股掌风一触“蓬”的声震,恍如旱雷击顶“哗啦啦!”“蓬蓬蓬”的一连串巨响,接着是漫天飞沙,夹着一声“哼”的声响。原来旅馆后院毕竟不是为了练武而设,那边二对厮打,已把后院占了一半。

 这边柳帆与虚灵子掌风相触后,当时就把老道击退三步,掌势余风,将后院一角业已击倒。

 这时,把睡中的旅客、店家,业已全部吵醒,室内灯光齐明,皆想出房观看,究系何事?并齐在房中大叫“捉贼哪”!

 老道们便宜没抢到;反碰了硬钉子,虽知今晚不一定能讨得好回去,但势成骑虎,惟恐室内旅客齐出,丢脸太大,虚灵子遂喝道:“二位师弟住手!小子!有种的跟道爷来!”

 一点足,身如闪电,早窜上房顶,青灵子与明心子已不敢恋战,齐皆撤招跃身,二道黑影恍如飞鸟灰鹤,腾身而上,青云子并狞笑道:“嘿!小子,来呀!”

 柳帆长眉微皱,大声叱道:“贼道,小爷岂是惧事之辈,休想乘机下台,小爷来也?”

 随着一地清啸!声如龙凤鸣!

 啸声中,身形恍如潜龙升天,身法轻灵,迅若飘风,矫若游龙。凭空拔起三丈余高,猛的身形一转,如飞鸟投林般的直追下去。

 三位姑娘见柳帆业已追下,深恐其吃亏,素月向正逸借过金蛇软鞭,嘱与柳小二人先去睡觉,不必等待。待二人走后,三人也齐提气凝神,跃身上屋,对着恶道及柳帆走的方向,展开“九九回风步”的轻功术,人如轻烟,影赛飞鸟,以快捷无比的身法,首尾相接的直追下去。

 这时,柳小与袁正逸二个小鬼,心知跟上去反足使帆等分神,况见贼人并无余,而且由情势言,姊姊们决不至落败,故很安心的一溜烟跑回房中去了。

 店主人及全部店伙、住店,因被掌风击倒之院墙倒塌巨响,全部惊醒过来,但他们知道江湖寻仇之人,刀剑无情,谁也不敢先出房去,只是不约而同的在房中大叫捉贼。

 果然把三个恶道惊走,而且柳帆等亦齐皆追了下去。

 众人听得院内已无打斗之声,一个个始敢走出房来察看,店主人特别不放心,首先跑到后院来一看,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除了院墙倒塌三丈余宽外,园内花卉草木,经他们这一场打斗,得面目全非,断枝残干横地,像劫后余生的惨状,店主人实在心痛不已,目下打斗的人均皆离去,又无法找人赔偿,只有暗中叫苦而已。

 群客亦皆陆续来到,看到这付情景,除了倒一口冷气外,别无他法。

 稍停,始齐皆窃窃议论,回房去了。

 再说茅山三恶道,自店中窜出后,尚恐柳帆等不追来,正想收步回头。

 忽见店房墙之上,纵出了几条黑影,不敢怠-,双足轻点,跃步疾驰。但见道袍飘闪,快若轻烟恍眼似的,直奔城邻。

 柳帆亦展开回风步轻功,看起来,步履之间,虽从容潇洒,而实快速逾常。三位蛄娘劝功,乃由袁青娥之母“凌波铀子”亲授,复习得“九九回风步”以来,旦夕练习并来中断。

 此次,无异是轻功较量,三位茅山道土,向来自视甚高,出城郊后,虽尽全力奔走,距离愈来愈短,三位老道只觉眼前一花,柳帆身形,早跃向前丈余,气得三贼须眉直竖,而且不由凛骇惊心。

 到了城郊一片疏林地带。

 三恶道见柳帆早停身在那里,面带微笑。悠悠向三人说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

 要是真出怕,也不须打肿了脸充胖子,又何须跟来送死?”

 三恶道此埘,几乎肺都气炸。

 虚灵子恶念顿生,将手一挥,三人丁字散开,三角形将柳帆包围在内,暗想合三人之力,先毁了柳帆再讲。

 故三贼道凶睛怒突,厉声喝道:“小子死到临头,尚逞口舌之利,照打!”

 说着,青云子与虚灵子的掌风,猛如狂飚,明心子的云拂捷如云蛇,从三个不同方向,直向柳帆包围卷来。

 柳帆一声冷笑道:“你们早该齐上,也省得多费时间了,看小爷一齐送你们上天吧!”

 说完,一声高耸入云的朗然长笑,人随声起,身形陡拔数丈,避过三人来势,半空中一曲双腿,一个“巧燕翻云”头下脚上,掌发“龙影穿云”右掌在前,左掌在后,双掌先后劈出凌厉的掌风,直向三人袭来。

 三人没料到柳帆功力如此之高,连忙错开身形,让开掌风正面,虚灵子劈空一掌,冷飚中夹着寒劲并至。

 青云子一跃之下,反绕到柳帆后侧,左掌劈上盘,右掌二指骈点肋旁,明心子的云拂“乌云盖”向柳帆头部罩下。

 柳帆岂是等闲,三掌劈空,身形早就落实,脚踩九宫,身形飘忽,早转到虚灵子身后,展开仙窟“踪神拳”九招。果然变化莫测,防不胜防。

 三人只觉掌势挪山倒海般朝三人周身攻来,明是虚招,倏忽变成实招,看似实招,突又变成虚招,一招一式均极奇妙。

 而且招式出手之间,看起来似乎沉滞缓慢,实际上却是捷逾电闪,且明看是拳,后变成掌,迫得三人进退失据手忙脚,有点力不从心,三人忙像走马灯似的险招迭见。

 是时,三位姑娘业已赶到,见三恶道正围着柳帆进攻,三位姑娘虽见柳帆略占上风,但仍放心不下,李霞青娇叱一声:“无恶道,让姑娘来取你狗命!”

 随着,神剑一摆“旋风落叶”直奔明心子而来。

 这边青娥与素月,双奔青云子而去,一个展开金蛇软鞭,一个展开“古灵神剑”

 青云子独对青娥,尚勉强略胜半筹;现加上素月的金蛇软鞭相助,形势就落于下风。

 这里就苦了虚灵子,本来三人相敌柳帆,尚占不到便宜,现在剩下他一人对敌,显然功力悬殊甚多,处处显得缚手缚脚,十招以后,已是有守无攻,整个身躯,俱皆笼罩在柳帆的掌风之内。

 尤其被他神妙莫测的奇诡步法,闪幻得恶道眼花缭。骇得恶道神魂皆颤。

 这时他气焰顿消,但势成骑虎,明知不敌,但估量自己的掌力与内功,或尚可与之一拚,-念之下,勇气倍增,嘴里猛喝声:“小子,祖师爷你拼了吧!”

 旋身滑步,二掌劲力贯足,猛劈二股凌厉飚风,直扑过来,柳帆料想贼道业已黔驴技穷,随即冷笑一声,双掌平推,立起二股狂漩涡,石飞沙走,威势实在骇人?猛听“蓬!”

 的声响,震得虚灵子二臂发麻,马步不稳,跄踉的后退几步,始稳身形。

 惊魂刚定,骤听柳帆猛喝一声道:“恶道再尝一掌试试看!”

 话音未落,又是一股狂飚飞扬,虚灵子避不及,前如受万斤锤击,闷哼一声,心胜已被震碎,张口“哇”的一声,鲜血狂而出,身形一晃,伸身栽倒,气绝身死。

 那边青云子力敌青娥,素月,业已心余力挡,三十招后,猛听大师兄被击倒,心神一分,真力不能贯注,益发手忙脚,措手不及,素月软鞭倏如灵蛇“枯树盘”猛扫恶道中盘,青云子二脚微点,拨起身形,始避过来势。

 身形当未站稳,复呀-声冷笑,人随身起。青娥身化“龙形一式”剑尖指处,丝丝锐啸,万点银花,疾电似的,飘空刺到。

 青云子避不及,此刻耀眼寒芒,业已刺到,急中生智,倏转身形,向右横跨一步,骤觉左臂一凉,继着一阵彻骨疼痛,恶道一声怒吼,拼命急窜数步,右手一摸,淋淋的-条左臂业与身体分家。

 这时,恶道也顾不得招呼老三,和看一看地下躺着大师兄了,掉转身形,忘命页逃。

 青娥、素月,方待举步追去,只听柳帆叫道:“算了!饶他一命吧!”

 再回头看明心子,因为功力本较霞青差,然仗着雄厚内力,一时当不至落败,后经虚灵一声惨呼,早惊胆亡魂,手中云拂,被霞青剑锋削落大半,心中暗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刚打定主意想溜,李霞青那容他走得,耀目寒芒,恍如惊虹匹练,将恶道卷在剑幕之内。

 复听青云子一声急吼,只道其亦遭毒手,心胆惧裂,斗志全消,右手出云拂猛挥,左掌亦猛劈出凌厉掌风,想退姑娘,可乘机遁逃。

 谁知李霞青早知恶道心意,不退反进,欺身半步,一招“力劈华山”早将恶道斜劈二片。

 明心恶道连“哼”声都不及,就扑地气绝,李霞青未曾注意,鲜盘洒了她脸。

 柳帆与三位姑娘跑过去看恶道虚灵子,亦被掌力震死,三个茅山恶道,除老二青云子撕掉左臂,并加上右手二指而遁逃外。二恶道均已当场身死。

 柳帆随由怀中取出黄药粉“化骨散”将恶道化为血水。

 这时,天色已近五更,四人见事已了,不再耽搁,展开轻功,但见“嗖嗖”的四黑影窜出疏林,消失在夜漫中。

 回店时,境尚未遇到何人,回房-看,小与正逸,正安然睡在椅子上。众人才宽下心来,柳帆将二入轻轻抱到上睡下。众人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一早,店中人声鼎沸,仍以昨夜击倒后院墙为话题中心,议论纷纷,疑神疑鬼,好事之徒,更不藉翻油加酱说得活龙活现。

 嘈杂的人声,把柳帆等人吵醒了。

 柳帆恐怕小与正逸嘴杂,以致惹出麻烦,故再三叮咛,嘱其不能多言。

 未几,店伙送上漱洗之具,店伙神色紧张的说道:“公子爷真好福气,昨夜敝店出了天大的事,你都没有醒哪?”

 柳帆一面盥洗着,一面看了看三位姑娘,发出会心的微笑,故装惊讶之说道:“没听到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店伙兴趣盎然,絮絮地说道:“哎哟!公子爷你幸亏睡了,晚上,小店后围来了些江湖客,好大的本领哪!听说,只是轻轻吹了口气,就把小店后院围墙吹倒了一大半呢?”

 柳帆听了店家无知的吹嘘着,心头感到暗笑,也装着瞠目结舌的样子问道:“真的吗?

 我可不信世上有这等本领的人。”

 说着,又摇了摇头,表示不信。这店伙见他不信,心中发急,忙说道:“公子爷,真的呢?昨晚李相公亲跟看到,而且大家都这样讲的,公子爷如果不信,小人可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小人不是骗人的了。”

 柳帆见他一本正经而发急的样子,也不忍扫他的兴,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等会让我去看看,也好见识见识。”

 店伙这才兴奋的离去了。

 店伙刚走,袁正逸与素月二人,首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众人来个哄堂大笑。素月更笑得花枝颤摇般,指着柳帆说道:“亏你装得那么像嘛!帆哥!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几时学来的?”

 柳帆双肩一耸,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着说:“对付这种人,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那还有什么法子呢?”

 李霞青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年头呀!反正逢人总要三分假,否则,除非想自找麻烦差不多。”

 青娥半天没有开口,只一味的笑着,这时,也附和着说:“对了,大姊江湖经验丰富,换句话说,也就是不愧老巨滑…”

 话没说完,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霞青可不依了,上去捉住青娥呵着她的,一面含笑娇叱道:“小蹄子,胆子愈来愈大,竟敢骂起大来了,不给你一点厉害尝,你这张嘴该利到如何程度?”

 青娥像受了惊的小鹿般躲躲闪闪,一面笑得透不过气来,一面告饶着说:“好大姊…

 求求你饶了我吧…俗语说:‘量大福大,将来保险你生几个又白又胖的大娃娃。’”

 李霞青羞得粉面通红,手下加紧的呵着,嘴里可也不闭着,啐道:“坏丫头,今天不撕烂你张嘴才怪,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愈说愈不像话了。”

 大家说笑了阵,时光也过得特别快,整个上午,就这样溜过去了。

 烟花十里的扬州,差不多的胜迹地区,皆走遍了,因而准备渡江赴镇江,早些吩咐店家开出午饭。算过账后,就往江边走来,不到顿饭工夫,早见波涛汹涌,巨滔天已然来到江岸。

 柳帆上前雇了只渡船,待众人上船后,船家解缆扬帆,破逐波,直驶江心。眨眼间渡船离岸,已有十数丈了。

 渡船虽小,但容纳六个人,尚绰绰有余,柳小与袁正逸以前虽出过远门,但均有老一辈的人带着,故行动均极受拘束,此次随着柳帆与三位姑娘,劲可就大了,跑来跑去,手指脚划,指东问西的忙个不停,也正因为这样,使旅途上频添了无限乐趣。

 时虽初,红高悬,江上白羽点点,小舟逐轻波。别有一番风致。

 少时,船近中,柳帆面对滚滚大江,想着未来会战之得失,不觉喟然一声长叹。

 三位姑娘关怀心切,李霞青轻声问道“帆哥!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来?”

 柳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过偶有杞人之忧罢了!想着‘天南帮’贼,与我向无纠葛,为了些须小事,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来对付我,感到世道险恶如斯,故有此叹。”

 袁青娥见他是为了这事而叹息,逐轻笑说道“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任何人硷逆境,皆为时代所予之考验,如果生长在贵阀之家的华族后裔,犬马声平淡无奇的生活,有何足羡?男子汉大丈夫,如果经不起些微考验,焉能成大功,立大业?帆哥!你怎么这点也想不开呢?”

 柳帆听她-说,顿如当头喝,迅即改容,向她深施一礼谢道:“青妹良言,字字金玉,当永铭心版,以后更当奋发振作。”

 李霞青与素月看了,相视一笑,素月突然抢着说道:“得了,别酸气冲天啦,船快近岸了,还有酸气蠢人。”

 袁青娥不觉脸一红,因为素月是其胞妹,从小就爱刁钻调皮,而且,目前仍然稚气未,娇憨动人,又不能与之生气,故啐了一口道:“素妹,我看你才有些酸呢?人家多说了二句话,你就酸得受不了啦!”

 素月也红了脸,向姐姐撒娇不依道:“姊姊不来啦!你…”这时船身倏然一声巨震,渡船中的人,骤然不防之下,都一致跌跌撞撞,险些摔倒。素月为了想撒娇,故特走近青娥身旁,因为船身一侧,二人支持不住,一声尖叫,齐扑向柳帆怀里。

 柳帆虽然未防,但业用千斤坠法,隐定了身形,二个娇躯,软玉温香的自动送怀,柳帆也就不老实的将二人一抱,迅速的在二人粉脸上,各自亲了一吻,羞得二人霞红飞面,齐声跳过一边,一声娇啐。

 柳帆不觉朗然长笑道:“哈!这叫不打不相识,老天的安排,这一次秋平分,你们该没有争吵的必要了吧!”

 李霞青虽未被波及,但心里真有些酸溜溜的不好受,冷冷然一笑道:“哼!趁火打劫,居心不良,如果我是法官,一定罚你罪加一等。”

 柳帆见霞青开口,遂忙装着丑脸分辨道:“冤枉哪!这是天假其缘,俗云:君子有成人之美。幸亏你不是真法曹,要不,雌黄莫辩,不知要杀多少无辜呢?”

 李霞青更不放松的说道:“亏你读典丘,当着本人面前,尚敢巧言诡辩,理当法外加刑。”

 柳帆舌头半伸,笑了一笑道:“我真是动辄得咎,夫复何言,我只有无语问苍天,公理是否尚在人间?”

 “别说啦!还不上岸,好!你们路上吵架,我回去一定告诉爸妈?”

 柳小也半真半假的叫着,上了岸。

 柳帆付过船钱,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大江与渡船。李霞青又问道:“船上还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吗?那末舍不得似的?”

 柳帆心知她又想到刚才的事了,遂长笑一声道:“这回小诸葛可料错了!我是想起古人的二句话,所以才回头看看的。”

 袁青娥这时讪讪的嘴道:“别赖了,你想什么,说出来看?”

 柳帆迅即答道:“‘或为渡江楫,慷慨胡羯。’祖逖昔日是自南北归,击楫中

 我们适与背道而驰,自北南来,既无古人之雄图,复未誓楫灭贼,想及于此,故回首一顾,三位大人明鉴不知想的该是不该?”

 三位姑娘听了,均同时“噗嗤”一笑道:“言之有理,恕你无罪。可是,下次要想到什么之时,应首先报准始可。”

 一行人边说边走,已走进镇江城。

 猛然,小用手一拉帆,小嘴向右后方一噘。柳帆不在意的顺势看过去。城墙一角,正站着三个人,那一个黑色劲装打扮的壮汉,显然有些眼,柳帆想了半天,才猛省原来是“屯溪分舵”的爪牙。

 另一个是身穿素道袍,年三十余岁,淡黄的脸,一支长剑的道士。

 另一位最为出色,打扮得不伦不类,着二条虬筋栗的双膊,花衣花,狮鼻海口,吊眉突睛,状若苗人的装束。尤其特别而可笑的是,偌大的成年人,手脚四肢,都带上了金光耀眼的圈子。

 这时,三人指指点点的望着柳帆一行人的背影,像在低低的谈论着什么似的?

 柳帆看在眼中,不鼻子里微哼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鬼魅行动,消息可真灵?

 谅你们能把小爷怎样?”

 三位姑娘与后面三贼,都听到了。三贼着一脸惊异神色,看到柳帆凛然气概,除了那位苗装大汉,出暴戾之外,但在大白天,光天化之下,可不敢表现什么?讪讪地转身走了。

 三位姑娘贪看路景,闻柳帆自言自语,不知何故。李霞青回眸问道:“小爷小爷的,你又怎么啦?”

 柳帆用手向三贼背影一指,哼了一声说:“真难,刚上岸,‘天南帮’的贼子!又跟上啦,看样子他们又在动什么鬼主意了。”

 三位姑娘齐皆看去,见三人业已离开。李霞青看到了那苗装之人,不秀眉微蹙,想了半晌:仍未开口,青娥看了她这副模样,问道:“姊姊,你认识那不伦不类的人吗?”

 李霞青苦笑了下,摇着头说:“我想不起来,也没有听祖父说过,莫非…莫非是滇西哀牢山‘长山尸魔’约来的助手不成?”

 柳帆一听提到“长山尸魔”心头一懔,此怪虽未见过面,但其徒“鬼影子”及其邀来的天外三魔,均毁于已手,并闻沧叟言及,此魔功力,实较南天一怪为强,如此魔来此,倒要小心才好。”

 六个人进了城,逛了会街,沿途留神,果然一路均遇到些横目竖目,脸凶相的人。

 当时,一抹斜西垂,时已近黄昏,城中大街,灯火辉煌,灿如白昼。

 柳帆心知事已如此,急也无益,惧更环事,况且,就凭自已目前功力如不中敌人鬼计,谅不致敌。

 这时,众人均感腹中饿了,遂进了家“鸿兴店栈’开了房间,命店家送来饭菜用了。

 柳帆等人因知身陷敌境,魔贼对自已的图谋,越来越不择手段了,可不能不小心提防,此是尚早,谅敌人尚不敢动手;故特嘱众人不必离开,自已出去看看,刚推开房门,就见二个贼人在对面忘记,半开着门,正偷向自已暗中窥探,万不防柳帆此时竟会出来,故猝不及防的将门关上,状甚狼狈。

 柳帆也去理会,只是一笑置之。

 猛然,一点白光,破空而来,发出嗖嗖之声,柳帆右手一扬,一股掌风发出,将来物击落于地,奇怪的竟是落地无声。

 柳帆一时好奇,俯身捡起一看,似是纸团,心知有异,举目回顾,幸喜无人,遂不动声的捡了起来藏在手心,在店房四周,转了一圈,因店位坐落闹区,故旅客几乎全

 柳帆回房后,又四顾了一番,才小心的将纸团打开,但见上写八个蝇头小字:“遇林莫入,遇敌莫追。”

 柳帆正想把它成粉末,李霞青早抢过来说:“什么东西,让我也看看。”

 说完摊开一看,让青娥、素月二人也看了后,始把它当时烧了。

 随即问道:“帆哥!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这通知我们的人又是谁?”

 柳帆想不出所以然来,摇了摇头说道:“真奇怪,难道我们暗还来了帮手不成?这是谁?

 这字的意思我也想不出是敌是友哩?”

 当时,众人虽然想不出所以然来,可是,一定是暗中有人来帮助自已,这是可以礁定的事,因此心里也放心不少。

 夜深了!四周是万籁俱寂。

 柳帆为防意外变故,特与三位姑娘商量好,嘱小与正逸二人,如一旦遇警,可别跑出去,静静的躲在房里,以免发生意外。

 同时三位姑娘和衣而睡,仅在上坐着养神,二更以后,四人分别轮值不睡,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二更了,四个人的心情非常紧张,虽然他们与贼人手过多次,但这心知贼子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敢公然面挑逗,一定有所依恃,必须特加以小心,以防万一。故心情亦较紧张。

 三更也已敲过,除了窗外夜风习习,吹得窗前枝叶舞外,别无动静。

 四更、五更,都在紧张的气氛中渡过,一敲过五更,四人始放下心石,空空紧张的整晚,才带着些微倦意,各自放心睡了。

 次,众人直睡至上三竿,起后,游兴顿起,特别是二个小鬼,憋不住气,早吵着要出去,众人心想大天白,谅贼人不敢怎么。

 嘱咐店家招呼房间,始穿过热闹的市区,向胜迹之地迸发。

 招隐、鹤林、竹森诸寺。

 北固山、金、焦二山。

 下午在金山寺前眺望脚下了东大江,江风拂面,吹得众人俗气全消,真有飘飘羽化登仙之感。

 柳帆凝望着水天一的远景呆呆出神之际,猛听远处传来清晰的一声冷笑后,说道:

 “小子,好心情,玩个痛快的吧!省得等会见了阎王爷叫冤枉。”

 柳帆与三位姑娘猛然回头四顾,那有半点人影,不相对愕然,暗忖:“贼人中难道以密语传音的功夫传来声音吗?怎看不见人呢?”

 众人正猜疑间,猛听正东角传来侧侧的冷笑道:“小子!服气吧,如果服输的话,放下你身边之物,出‘仙窟’秘密,从此既往不究,否则!嘿!到那时别后悔!”

 柳帆等了,头是火,但他们毕竟有气度识见,心知事关重大,稍一神,就会中敌人圈套,故干脆不予理会,看贼子怎办?

 想着,顿即心平气和,神态傲然,与三位姑娘指指点点,笑意盎然。

 但素月早就忍耐不住,敌明我暗,这种闷气可不好受,想引出敌踪,遂故意的说道:

 “帆哥,二位姊姊,你们可听到刚才有狗吠之声?”

 柳小人小,胆子可大,听了素月的话,早知其意,-遂马上接着道:“哥哥!真的呢!

 刚才我也听到狗在叫。”

 “小狗,嘴皮子真行,有种就走近来嘛!”

 袁正逸也不甘落后,稚气童音的说道:“小!他们说狗急会跳墙,会不会咬人?”

 小有心气贼,马上接着道:“当然会咬人哪!我们可要小心才是。”

 这时,贼人见小侠等不上当,又被小等人一,顿时忍耐不住,柳帆见远处约二里外一块岩石的后面,闪出一点黑影,从身形看来,竟是前是断去左臂的茅山老道青云子。后面站着十多个劲装小道士,个个手中都执着兵刃,映着光发出闪闪的光亮。

 青云子遥指柳帆等人骂道:“狠心的小贼,有种过来呀!躲在那里干么?”

 柳帆一见是茅山恶道,并见他出面叫阵,一时豪情大发,早忘记了昨夜有人传书告警的事,一声喝道:“我们上,看贼道有何能耐?”

 喝声中,二手一边一个拉着小与正逸,一拧身形,当先纵起,向金山寺右后侧,茅山恶道集聚之地跃身纵去,步行如飞。

 三位姑娘闻声,也忙各晃身形,跟踪跃起,直伺柳帆身后追去。

 柳帆等人。距离老道约三丈左右,星目略-扫视,见约在二十多位小道围着青云子,在一片广约亩余方稠出草坪上每人身距三五步不等,乍然一眼望去,似极紊乱毫无规律,但如细心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每一个道士站立之处,都有一定方位。

 恶道见柳帆等已来,浓眉紧皱,湛湛如电双目,迸而出,厉声喝道:“小贼,年纪轻轻,手段竟如此毒辣!杀人尝命,有种就进来闯吧!”

 柳帆一看势,如凭实力,这些恶道就再加二倍也不放在自已心上,可是,要闯阵就不敢大意了,上次在天南帮贼巢的余悸犹存,故不免沉思了下。

 恶道见柳小侠迟疑不决之态,面带轻视之道:“小贼,前夜的威风那里去了!上呀!”

 柳帆见恶一再相,不豪情发,胡然一声长笑,正想跃身入阵,猛然身后伸来玉腕,把小侠-把拉住说道:“帆哥,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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