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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说不定,冯雅元想要知道的答案,跟这个在背后刻意建构他记忆的人有关!

 冯雅元赞同,他是集团的接班人,行程向来排得紧凑,虽然四年前他只是初入核心,可是父亲断然不会同意他无故停留在台湾。

 “你觉得…是我父亲吗?”他沉着,想着这中间的环节。

 “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除了伯父,谁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公司、家里全都口径一致。”杰克漫不经心地翻着他调阅出来的资料,继续说出他的发现。“还有,我怀疑台湾的报告,根本不是出自于你手。”

 “我有特地看过。”沉默半晌,冯雅元才又开口。“是我惯用的报告模式,用字遗词也都是我的笔法。”

 当年他发现自己丧失了车祸前的记忆后,他也曾经调出那份报告,想要补全自己的记忆,看能不能回想起来?可后来发现一点功效也没有,整份报告的内容对他相当陌生,不觉得自己曾经亲身体认查核过。

 后来集团中止台湾的进军计划,这件事他也就甩在脑后了。

 “如果是跟了你多年的助手,格式是固定的,而你的文笔,若真的要模仿的话,其实并不难。”

 多年的助手?

 “大卫?!”两人同时冒出这个名字。

 “谢了,兄弟。”冯雅元连忙又低声音,就怕吵醒沉睡的人儿。“我明天会去问清楚。”

 “记得,有最新消息要跟我说,我也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杰克只恨自己身负重责大任,不能飞到台湾去看热闹。

 “知道了。”结束通话,冯雅元在黑暗中静立了半刻,才又回到睡房。

 看着仍然睡的人儿,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香甜的气息将自己环绕,形成一张无形的网,让他再也离不开。

 侧脸亲吻着她的颊,轻抚着她因不断哭泣而微肿的眼皮,心中那股强烈的怜惜情感连自己也感到讶异。这一刻,他只想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念头是如此坚定,也更让他惑。

 当年,他为何会独自离开?

 大卫的冷汗缓缓由背脊冒出,自从冯雅元来台湾做出一连串怪异行为后,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想必,冯雅元一定察觉了什么吧?

 “说话!”冯雅元冷冷地抬眸,看向跟了自己多年的得意助手。

 “我不是故意瞒着,而是老冯先生的命令,我不得不从。”虽然死期将至,但不代表大卫就要放弃最后的挣扎。

 “这不是我要听的,你先把四年前的事情说清楚。”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至于算帐,晚点再说。

 大卫暗自叹息,但也庆幸冯雅元没直接对他发狂。

 “四年前您在台湾滞留,逾期未归,一开始只简单地说有私事要留在那,后来回国的时间一延再延,才在老冯先生的追问下坦承,您和一名当地女…嗯…”他迟疑着,找不出适合的词汇可以贴切形容当时冯雅元的疯狂行为,却又能为他所接受。

 “陷入热恋。”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疯狂的。”

 瞄了大卫一眼,冯雅元神色不变。“继续。”

 不用他说,他也猜得到自己那时候的行为有多轨失常,说是疯狂也不为过,光是多停留三个月便是首例。

 “老冯先生大怒,夫人也觉得不妥,但是多次与您联络都不了了之,后来您突然说要回美,有事情要宣布,大家都等着,却等到医院的通知。”大街暗暗吁出一口气。

 “我那份报告是你代笔的?”目光冷冷地扫去。

 “是。”大卫心一惊。“但那是因为您滞留台湾时,放下所有工作与各方联系,为了不影响评估工作的进行,老冯先生便授权我以您的名义将报告提出。”

 “就这样?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台湾的事情?”依大卫的描述听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需要父亲下令封口的。

 “没有刻意瞒。”大街连忙澄清。“当时车祸消息传来,老冯先生和夫人都十分担忧,后来发现您遗忘了台湾之行的记忆,再加上您是独自一人搭机回美,所以便推测您应该是要宣布那段恋情已经结束。为免多生枝节,老冯先生便要求我们别再提起这件事。”

 “大卫。”冯雅元冷冽的眼光,不需要太强烈的字句,就能让多年助手知道那份隐怒。“你没说实话。”

 大卫的话很明显地避重就轻,让冯雅元难以相信。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板着脸,冯雅元肯定大卫一定有所保留。

 “我…是老冯先生要求我的。”大卫心里叫苦,早该知道这个秘密终究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说出来,大卫。”

 “这…”大街回避目光,不敢正视冯雅元那深沉的眼。在无形的强大压力下,他只能叹口气,认了。“在您停留台湾的期间,曾有结婚的念头。”

 结婚?冯雅元皱眉,被这个词给吓到!

 他也许已经察觉了潘巧佩对他的重要,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为了她如此疯狂!

 见到他难得一见的意外模样,大卫的心里平衡了些。

 “老冯先生因此大怒,和您多次沟通无效,才准备亲自出发到台湾找您,没想到就接到医院的通知,才知道您已经搭机返美。”大卫说出真正的经过。

 “所有人都不知道您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

 冯雅元沉,由“结婚”的震撼中恢复。若是先说了有打算要结婚,却又自己一人回美国,这太不合理了。

 “后来您清醒后什么也没说,大家自然也没在您面前提起这段『曲』,心里都在猜想应该是分手了。”大卫耸耸肩,这种短暂的异国恋情最容易夭折,大家见怪不怪了。“之后发现您对台湾之行完全没记忆,老冯先生认为机不可失,便要求隐瞒一切有关您『轨』的事情,让您彻底忘了这件事。”

 冯雅元下颚紧绷,想象得出父亲的紧张。

 “没有其他我该知道的事了?”

 “没…”话尾因为某个记忆而消音,原本因吐多年秘密而松了口气的大卫,再度因此而苦了一张脸。“只是,您受伤期间,一直有来自台湾的电话…”

 “然后?”冯雅元眼一亮。

 “然后都被人挡下来了。”大卫很想马上转身逃走,无奈冯雅元绝对不会放人,一定会要求他代清楚。“是名女,我想应该就是那位让您动心的女人。”

 “为什么不接给我?”这种话问了绝对是白问,冯雅元立刻想到。“我父亲?”

 大卫只能点头。

 “该死!”冯雅元忍不住低咒。

 “其实老冯先生有他的考量。”大卫忍不住要为他说话。“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是大家都偏向你们两个人已经分手,所以您才独自搭机回美,也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在这假设下,拒绝那位女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冯雅元一连问了两次,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你们的自以为是造成我多大的困扰,知道吗?”

 “这也不能怪我们。”大卫喊冤。“详细情况虽然我不清楚,可是就我侧面了解,那名女连你的身分都是由报纸上得知的,我们当然会有所怀疑,尤其你失忆的事情传出后,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来,谁知道她是不是个骗子?虽然是来自台湾,可是说不定根本是个不相干的人!”

 冯雅元虽然生气,可是却也不得不同意大街的话。

 他自然知道自己车祸后的那段日子是一片混乱,想要打探他病情的、想利用他失忆捞一笔钱的,各式各样的人、事情全部都出笼,让家人、公司不胜其扰,最后只好一概拒绝!

 她那时候也被拒于门外了吗?就是这样一连串的拒绝,才让她放弃的吗?

 “冯先生,”见他不说话,大街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惑。“潘小姐…就是您四年前在台湾的恋人?”

 虽然光看冯雅元的态度也觉得肯定是她没错,但是大卫还是想听他亲口说。“您想起什么了吗?”

 “想不起任何重要的片段。”事实上,他最近越来越常作一个梦,却不能记得梦中的内容,清醒后唯一记得的便只有潘巧佩掉泪的模样,让他每每都带着自厌的情绪起

 “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说了。”生怕他算总帐,大卫连忙摇手。

 冯雅元瞥了他一眼,没再开口。现在最大的疑问就只剩下:为什么他是单独回美的?他相信两个人绝对没分手!

 冯雅元烦躁地起身,盯着大卫。“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全说了。”大卫连忙平举双手求饶,却又在冯雅元别开眼时,迟疑地补上一句。“只是…”

 “只是什么?”冯雅元没好气地看向吐吐的大卫,为什么只要一扯上他的私事,全部的人说话就要这样言又止的,不肯干脆?“快说!”

 “其实在后来,还有另外一位元小姐打过电话到公司。”因为对方的固执,令他印象相当深刻。

 “另外一位?”冯雅元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谁?”

 “她自称有急事要通知您,说是您未婚的好友。”大卫拿出一张保存良久的纸条,上面有一组号码及姓名拼音。

 “未婚?”那会是潘巧佩吗?

 “大概是在您车祸后的两个月,这位小姐坚持一定要找到您本人,但是因为当时老冯先生已经下令大家封口,所以我便一直没跟您说。”他真的只是听命办事啊!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拜托一定不要怪罪到他身上啊!

 “你将东西保存了四年,却一直没告诉我?”能够把讯息留这么久,代表他也相信对方不是单纯的骗子,却仍选择封口?

 “老板,您自己当初完全不在意的,我哪敢拿出来烦您?”其实要不是来台湾后这么一连串的震撼教育,他也忘了这回事了。

 冯雅元恶狠狠地瞪了大街一眼,倒也没再为难他。看着纸条上宛若密码的数位及英文,他只希望,这真的是帮助他解开团的重要线索。

 “徐小姐?”来到约定的地点,冯雅元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约莫和潘巧佩一般年纪,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冯先生。”徐如茵微微颔首。

 冯雅元先点了杯咖啡,待服务生走后才看向对座的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载了当地问:“徐小姐,不知道你四年前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冯先生,我必须先抗议,您的秘书办事能力相当需要再加强。”四年前的留言,居然现在才回?再怎么重要的事,早就失去时效了。

 “这是误会。”他有丝赧然。“当时我失忆,而突然宣称在我失忆期间有集的人一个个冒出来,于是家父便主张一律拒绝。”

 “是吗?”徐如茵口气淡然,听不出太多的情绪。“那不知道冯先生四年后回我电话,是为了什么?”

 “我想问四年前的事。”冯雅元毫不犹豫。“徐小姐对我和巧佩的事知道多少?”

 “不多。”徐如茵干脆得很。“你们交往期间,我没有参与,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这边补全你失去的记忆,恐怕我得先说很遗憾。”

 冯雅元皱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如果不清楚的话,徐小姐怎么会自称是我未婚的朋友,还特地打了电话找我?”虽然杰克刻意隐瞒,但若能让杰克放在心上四年,连联络方式都保存得如此完整,他相信当初这位小姐肯定给了自己助手一点颜色,才会令他如此印象深刻。

 “我的确是你未婚的朋友,但是不代表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一切。”徐如茵绽出一抹不带温度的浅笑。“倒是冯先生记起来您有位未婚在台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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