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姑爷有喜 下章
第六章
 他越来越想再看这个一直被他忽略多年的“前”未婚一眼,只恨全身的力气好像被空了一般,不只动不了,甚至连睁眼、说话都无能为力。

 可恶,沈老爷、夫人到底对他下了什么毒?怎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沈晶晶取出一小包银两递给严氏。“无论能不能找到游大夫,娘须快去快回,我们得趁天亮前将徐青送走,否则恐怕他性命难保。”

 严氏接过银两,点了点首,表示知道。她也怕自己和小姐私藏徐青的事被老爷、夫人发现,届时,小姐或许性命无虞,但绝对会被迅速“卖”给一个能为沈家带来最多好处的男人。

 至于她?哼,老爷、夫人连有功名在身的徐青都敢害,又岂会对她一个孤老婆子手下留情?

 她又看了徐青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心里还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救徐青就好了,何至陷小姐与自己于危境之中?

 沈晶晶也知道如今情况危急,但她倒不后悔救人。让她眼睁睁看着徐青死,她才真的要愧疚终生。

 待严氏离开后,她从怀里换出一条手绢,轻拭他脸上的灰尘。

 这一路从沈家逃出、来到商行,他被又扛、又抱、又背、又拖,倒是得一身狼狈,原本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散开来。

 她想帮他重新梳好,但他沉沉昏睡,一动也不动,她想了好久,才想到将他扶起,面朝墙壁,她一手扶着他的身体,只用另一只手艰难地帮他梳发。

 这样动作真的很辛苦,好几次,她一个不小心,把他的头发梳得打结了,只好让他靠着自己口,空出那只扶他的手,慢慢地帮他拉开纠结成团的头发。

 她的嘴巴虽然很利,照顾人的动作也不俐索,可他能从她的轻手轻脚中,体会出那说不出口的温柔。

 徐青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笨,怎么当初会被几句甜言语所惑,就把沈老爷、夫人当成亲生父母,还发誓要孝顺他们一辈子?

 倒是对这个安静、不善言辞的沈晶晶,以为她子太过阴沉,定非良配,即便成亲,也不会美满。

 为了报答沈老爷、夫人的知遇之恩,他顶多把大妇的位置让给她,至于娶之后,他要纳多少红粉知己为妾,就不是她能管得着了。

 如今想想,当时自己真是幼稚,一番圣贤书都白读了,真不知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

 如今他才看见沈晶晶的真心,这是个聪明却拙于表现自己、善良又讲义气的姑娘。

 若他有再起的一天——不,为了查出徐家因何突然败落,为了他枉死的爹娘,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功成名就,待到那一,他…他想重新跟她求一次亲,不知她是否愿意?

 当然,那需要时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十年…因此,她愿意等他吗?

 他知道自己这念头很自私,但他真忘不了在她闺房里疗伤休养,那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她对他说的每一句鼓励的话、读的每一篇文章…他真忘不了,想紧紧捉住,再不放手。

 就在徐青脑子胡思想、沈晶晶被他纠结的头发搞得焦头烂额之际,突然,他觉得一股热腹涌起,瞬间遍全身。

 他情不自打了个颤,一直虚软无力的身子刹那间充了精力。

 这一切恍若奇迹,他不敢相信地动了一下手指,它…它真的动了!

 老天爷!游大夫说他三天就会痊愈,莫非是指他会卧,然后百病尽消,康复如初?

 丙真如此,这大夫也实在可恶,他说话只有半截,也不解释清楚,分明故意让人担心!

 徐青又试着握了下拳,果然能动,而且自己的气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他兴奋地睁开眼,却与沈晶晶微带焦急的目光撞个正着,她正紧张地解着他的头发,可惜她从来缺少服侍人的经验,这越解,结是打得越死,快纠成一团了。

 他从未这么靠近、这么仔细地看过她,记忆中,她就是子淡淡的,不爱说话,偶尔还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他曾经不喜欢如此漠然的她,但今再瞧,心突然一动,只觉她人淡如菊,立于风中,虽不与群花争,却自有一股清新气质,舒人心扉。

 原来沈晶晶竟是个如此动人的女子,为何他到现在才发现?

 他痴痴地凝视她,仿佛要把过去所有的疏忽一起补足。

 沈晶晶解发的手也顿住了。他他他——徐青醒了!

 她眨眨眼,再看仔细一点,确定他真的醒了,而且气红润,半点不像卧之人。

 那个游大夫肯定是懊恼被人从锦绣楼中拖出来,所以故意整人,解释病况也不说清楚,害她白白担心这么久,结果…所谓三天康复,竟是这个意思。

 “你…你现下觉得怎么样?”她忘记手上还握着他的头发,便要去检查他身上的伤。

 他只觉头皮一紧,闷哼一声,整个人在她怀里疼得抖了下。

 然后,他便呆住了。

 身下这份既柔软又具弹的是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她。

 不多时,一抹可疑的红自他脖颈漫起,逐渐占据她的脸。

 他知道自己自下靠的是什么了。那是…她的脯。

 他心跳如鼓,平生不识情滋味,却在此刻,?*亟倘肓诵目病?br />


 她也尴尬得面红耳赤,不觉就想跳离这尴尬的处境,却忘了手上还握着他的头发,结果她一后退,他本来只是靠着她,这下却被扯得整个人向她倒过去。

 “唔!”徐青吃痛地按着头,控制不住地跌进她怀里,感觉一把黑发都快被她扯掉了。

 接着,一股馨香忽然窜进鼻端,如兰似麝,几乎醉了他的心神。

 沈晶晶哪里料得到会发生这种事,人也傻了,呆呆地抱着他,呼息了、心也了。

 她望着他离的眼神,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美滋味,好像…她渴望他这种目光很久了,好不容易,就在此刻,她终于得到了。

 她眼睛微微泛红,鼻子发酸。从来自知不是个可爱人的姑娘,他不喜允她也属正常,可她还是难过,为什么他那清如山涧泉水的眸子总不肯为她停留?

 她虽年幼,但自生至长十八年,见过太多的肮脏之事,心里其实渴望一方清净。

 而这种“干净”,她只在徐青身上看到过,所以不自觉地上,想要拥有,偏偏…世事总难尽如人意。

 好不容易,这方纯粹终于愿意停驻在她身上了,多年梦想成真,她居然有点想落泪。

 两双眼就这么痴痴地凝望着对方,无数情感在眸光中交流。

 他们彼此敞开心扉,因此,虽无言语,但这瞬间的目光会,却胜过以往多年的相会。

 也不知道对看了多久,时间在此时已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只是沉醉在这种无声胜有声浪漫之中,直到——

 “小姐,我将游大夫请来了!”严氏和游大夫的闯进打破了室宁馨。

 “哇——”见那对少年男女在地上滚成一团,游大夫发出一记戏谑的惊呼。他今天还没喝过瘾就被拖来了,因此更乐意“打鸳鸯”,毕竟他是那种“谁让我不舒服,我就让对方更不舒服”的人。“严大姊,早知要来看这等宫在戏,也不必你拖,你找人知会我一声,我就算喝醉了,爬也会爬来看的。”

 “闭上你的臭嘴!”严氏狠瞪游大夫一眼,走过去拉起沈晶晶。“小姐…”

 “哎哟!”徐青的头发第三次被扯痛,疼得他眉头都皱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沈晶晶总算想起要放开他的头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她便伸手要去帮他按被扯痛的头发。

 亏得严氏眼捷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她悄悄比了比游大夫。“还有外人在场,你这样…不好的。”

 “我只是…”她想说,他们根本什么事也没做,但忆起刚才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四目相对时,心头那种悸动…又说不出话了。

 或许他们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但那心有灵犀的滋味,比什么都令人心窝暖暖。

 徐青也想辩驳,但口才开,却发现自己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脸红心跳,一句话也说不出。

 严氏见两人这模样,心里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过出去小小半个时辰,徐青和小姐怎地就变得如此奇怪?

 要说小姐对徐青另眼相看…这一点严氏早就发现了,她不明白小姐怎会这样,却知道徐青在小姐心里确实占了特殊地位。

 至于徐青…他应该痛恨沈家人才对,可瞧他现在样子,哪里有半点仇怨?

 除非他没认出救他的人是沈晶晶,但这可能吗?过去徐家昌盛时,沈老爷、夫人为了巴结这未来亲家,可是逢年过节就带着女儿和礼物往徐家跑,以期维持两家情感,不使这桩婚姻告吹。

 徐青应该见过沈晶晶很多次了,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徐青认出了沈晶晶,却为了向沈家复仇,而刻意讨好,以便后对付沈家。

 徐青果真有此心机…这少年就实在太可怕了。

 严氏不自觉地将沈晶晶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徐青。“徐公子可是痊愈了?”

 徐青尚未答话,游大夫已口道:“我不是早就说了,三天后,他自然康复,你们偏不住,非要我再来出诊一次。看,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游大夫那番话同时得到徐青和沈晶晶四颗白眼,她懊恼说道:“大夫怎没说清楚,他是昏睡三天,才会痊愈?”

 “这种事要特别解释吗?”游大夫的脑子大概被酒泡坏了,逻辑硬是与常人不同。

 严氏气得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是大夫,对于病人的每一项反应不都该详细解说,省得病人家属担忧?”

 游大夫抱着头,一脸委屈。“我怎知你们如此着急,连三天都等不了,就迫不及待找我来复诊?”

 沈晶晶和严氏对视一眼,有关徐青的问题,确是不好对外人道。

 于是,严氏掏出了一锭白银,递给游大夫。“算了,这事就当是我们错了,这锭银子给你惊,不过你记清楚了,这段时间,你从未给任何少年治过毒伤,你也没见过我们主仆俩,若有人问起,你知道怎么说吧?”

 游大夫在心里鄙视道,真当我老人家已醉死温柔乡,啥都不知道?你们沈家的丑事早闹得人尽皆知了,不过…这贼老天早瞎了眼,好心从来没好报,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多遭罪?

 因此,游大夫一把抢过银子,呵呵笑道:“当然、当然,老夫这几天都在锦绣楼里喝花酒,哪里有闲情去治病救人呢?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的。”

 “算你识相。”严氏哼了声。“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回去继续喝你的花酒了。”口气无比鄙夷,她实在很讨厌这个贪财又酒无度的家伙,恨不能永远不再见他。

 倒是徐青刻意多看了游大夫好几眼。他说不上来,只觉这姓游的大夫身上有股浩然正气,不像普通的大夫,倒似那些真正大隐隐于市的学鸿儒。

 不过…他才几岁,见过几个真正的鸿儒?以往与徐家相者,如今已证明多是徒有其名者,所以他也不知自己这感受是真是假,因此只是看看,并未多言。
上章 姑爷有喜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