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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地狱殿
 我袖着手站在庙口,看着远处群山连绵,陈居士说得这番话,让人心头很是沉重。

 我转过脸问他“庙里每能接待多少香客?”

 “分时候,”陈居士说“如果遇到庙会或是佛陀菩萨诞辰,阎王爷过生日之类的法会,人就多了,十里乡怎么也得好几百上千人。现在大年刚过,又没赶上法会,信徒也有,可少了很多,大致情况你也看到了。齐先生,你怎么问这个了?”

 “我想知道关于壁画地狱变的故事,你都和谁谈过。”我说。

 “哦?”陈居士笑“齐先生何有此问。”

 “只有我一个,还是逢人就说?”我看他。

 陈居士笑着摇摇头“目前为止我只讲过三次。你是第三个人。”

 “为什么说给我听?”我看他。

 “因为,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摇摇头“这我就不明白了,此话怎讲,如何特别?”

 陈居士整整衣襟,捻动佛珠说“齐先生。请随我来。”

 我跟着他进了庙,没有进面的佛殿,而是顺着长廊往后走。这里是庙宇群,气势恢宏,依山而建,前后不知多少层,随处可见各式楼阁殿台,白玉栏杆。香客大多在前面第一层大殿敬香,鲜有人逛到这里,四周很空旷,只有院子里的巨大香炉冒着渺渺青烟。

 我跟着陈居士走了很长时间,顺着台阶攀上一座小山,顺着脚门进了院子,这里有座很偏的庙宇,门口居然立着一个成人膝盖高矮的小神龛。

 我一看到这个。眉头就跳了一下,这种神龛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寒林坛。干什么用的呢,专门祭祀孤魂野鬼,非常门,要定时有人放入食物,名为食幽,专门给孤魂野鬼吃食,这算是慈悲。

 看到这东西,我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进到院子里,看着眼前这座佛殿,占地面积并不大,黄砖红瓦,阳光照不到这里,说句不好听的,有点森森的。

 我心中狐疑,这姓陈的莫名其妙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陈居士走到门口看我愣着,招手示意“齐先生过来啊。”

 我一边磨磨蹭蹭往里,一边问黄老灵怎么看。黄老灵半天才吱声,轻轻说“这里太古怪了。我不说话,你也别问我。”说完没了动静。

 我来到庙门前,抬头上看,上面挂着一块横匾,写着三个字地狱殿。

 我跟着陈居士走进门里。刚进去就吓了一跳。这庙外面看不大,进去后真是另有空间,首先映入眼帘是大堂,正中放着很多原人大小的模型雕像。雕像太吓人了,全是模仿地狱来的,小鬼儿狰狞,对着人做各种酷刑,展示出各种受苦受难的情形。

 一个酷刑是一组模型,小鬼儿行刑,受刑的人得赤条条。身上还鲜血淋漓,表情痛苦至极,呲牙咧嘴,别提看着多难受了。

 难怪这地方没人来,一屋子负能量。明知道是假的。都是木头刻出来的,可表现出来的这种美学意象还是让人头皮发麻,呼吸急促,浑身都不舒服。

 陈居士指着面这组模型说“此为拔舌狱,生前此人多嘴多舌。巧舌如簧,撒谎骗人,做着类似传销的行当,让很多无辜受害者家破人亡。死后便入拔舌狱,遭受拔舌之苦。”

 小鬼儿拿着一个火钳子。从一个人的嘴里拽出赤红色舌头,拽出能有半米长,当然这里有夸张的意思,那人眼睛瞪得跟牛眼那么大,腮帮子鼓起来,做的栩栩如生。

 他继续往里走,我默默跟在其身后,我们绕到另一组模型前,陈居士说“此为孽镜地狱。”

 我看到一个人被铁索捆在椅子上,眼前三面是落地的长镜,镜子里照出他的身影。当然,这个人和镜子都是假的,场景也就是这么个大概意思。那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哆嗦。

 我看看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影像。

 陈居士看我沉思。便说道“第一面镜子里照出此人生前喜好乐,而且喜欢他人子。第二面镜子是他贪财,用尽手段欺诈别人,获取非法财物。第三面镜子是他不尊老人,经常打骂自己的父母亲。现在到了地狱,三面孽镜将照出他的前生罪恶,反复演绎给他看,着实痛苦不堪。”

 我笑笑“总比刚才拔舌地狱要好一些。”

 陈居士摇摇头“心要比身还要残酷。”说着,他领我继续往里走。我摆摆手“陈先生,我不明白了。你领我看这些干什么。我对于地狱刑罚不是太感兴趣。”

 陈居士笑“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我只好跟着他往里走,绕过这些恐怖的雕像,我们来到里面的墙边。这里还有壁画,庙宇深处光线晦暗,看不太清。

 陈居士拉动一下红柱子旁边的绳线,拽动后墙上亮起一盏几瓦亮的小灯泡。

 好家伙,这灯泡不亮还好,亮起来黄幽幽的,照着画也愈发森起来。我不自在,这些壁画还是地狱受难图,一片刀山火海,魂在大火中痛苦伸着手掌,似要挣扎,有个人还被小鬼穿在长矛上,刺穿膛。倒挂着身体,浑身着火。

 我抹了下脸,这些东西偶尔看看就行了,成天对着这玩意估计能看成心理变态。

 我有点不耐烦,可想到自己要到庙里办事。陈居士是这里的老人,我还不敢太得罪他。

 陈居士捻动佛珠,倒也察言观“齐先生,稍安勿躁,你看看这幅画。”

 他用手指指旁边的那幅地狱图,我耐着子看,上面的场景不再是地狱受难,而是内容极其诡异的一幅画。

 画里的场景还是在地狱,刀山火海嘛,我看到画上有一团似人的黑影正挟持着一个女人往火海深处走。

 我擦擦眼睛仔细去看。这女人面向画面外面,脸部五官栩栩如生,那种惊慌的表情极其传神。她没有穿衣服,身体外面好像长着一层黄,身上是星星点点的火苗。

 我看着这个女人,忽然遍体生寒,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别人,正是崽崽化形后的李若。

 “这是…”我情不自伸出手去摸画。

 陈居士拉住我“古画,不要上手动。”

 “这画是什么年代的?”我嗓子有些沙哑。

 陈居士道“告诉过你了。六七十年代时和尚留下来的十米长卷,这是其中的一幅。”

 我浑身寒意,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哪有什么李若或是崽崽啊,连我都没有呢。我都没有。何谈的这幅画。

 “这,这…”我磕巴着说不出话。

 陈居士道“难道你认识画上的这个女人?”

 我苦笑“何止认识,是我死去的一个故友,就是前女友吧。”

 陈居士沉“看样子,我这些年要找的特别的人。已经出现了,就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前面给你讲那么多故事吗?在我爷爷临死前,曾有一次把我叫到没人地方,他把地狱图里其中的一幅给我看,哦,就是现在墙上这幅。”

 我盯着墙上的画,没有说话。

 陈居士道“爷爷指着画上的黑影,就是抓走这个女人的影子。他说,后你若见到长得像这个黑影的人,想办法留住他,把他带到地狱殿的最后一层。这些年我在这里当居士,平时天南海北的做生意,一共见过三个长得像这团黑影的人,你是第三个。”

 我站在墙前,仔细看着上面抓住李若的黑影,这人若隐若现,从身材和依稀的表情来看,还真有点像我。

 我心里非常纳闷,从画的内容来看,这人对待李若极其暴,看那意思是想把李若拖到地狱深处去。

 我敢肯定,我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过这事颇为玄妙,画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我故友,一个疑似是我,说跟我没关系,我自己都不信。

 陈居士道“找到的前两个人已经证明不是画中人了,齐先生你是第三个,我相信你就是!”

 “你要把我带到地狱殿的最后一层?”我问。

 陈居士点头“正是。”

 我忽然身上一灵,像是电穿过。马丹龙让我到这个地方来,只留地址,并没有写要找谁。我到了这地方,便来了陈居士,告诉我若干年前他还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嘱咐他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便领我到地狱佛堂的最后一层。

 这上下承接的无比玄妙,因和果居然在时间上错位,果比因提前了几十年发生!

 我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已经傻了。

 陈居士道“齐先生,虽然我觉得是你,但究竟是不是你,我说的不算。这最后一殿相当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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