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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浓睫瞬颤
 “好不容易七人之中去其四,余下三人被带回家中,却无法摆赤眼控制,一人被亲父所杀,一人死于逃亡途中,而解灵芒伪作痊愈,最后与其师“帝女剑”慕怀同归于尽,被誉“五岛奇英”之首的飞瑶岛元气大伤,从此淡出东境武林诸事,再也没有问鼎雄图的能耐。”

 魏无音沉声道:“五毒妖刀的特与寄体之法各自不同。赤眼占据人心的速度缓慢,没有幽凝瞬移的威能,却是唯一一把拥有复数刀尸,控制范围无远弗届,一旦受制、永远无解的可怕妖刀!”

 黄缨听得骨悚然,颤声道:“那么说来,我、我们都会变成那捞什子赤眼刀的刀尸么?变成刀尸…会不会死?”魏无音面色阴沉,缓缓道:“你若变成刀尸,为免遗害武林,老夫不得不杀你。中此毒虽未必便死,中毒女子却非死不可。”

 黄缨又惊又怒,哇哇大叫:“你…我们是为了救你,才中了毒,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再说,你本事这么大,我们又打不过你,你把我们都关起来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杀人?”

 “赤眼的刀尸,外表看来与常人无异。我说你是刀尸,旁人未必能信。届时悄悄接近你师傅或掌门师姐,捅上一刀,渔七堡的惨事重现,谁人堪救?”

 魏无音道:“你本事低微,倒还罢了。你二师姐武功高强,若成刀尸,为祸怕更在当年的“朝云仙子”解灵芒之上,绝不可留。”黄缨还待争辩,忽然转念:“我本事低微,自不须头一个便死。且看他怎说。”

 不触怒琴魔,悄悄闭上小嘴。染红霞吐息轻促,闭目道:“我…我不怕死。琴…琴魔前辈只管动手。”

 她浑身难受已极,倚着岩壁软软斜坐,似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勉强说完,便不再开口,状似晕厥。耿照忽然问:“前辈,那位解玉娘解女侠,后来怎么了?”

 魏无音微诧:“小子好敏锐的心思!这故事甚长,他却一下便听到了关窍。”一拈长鬓,淡然道:“也没怎样。她后来,便好了。”“好了?”耿照、黄缨齐声口。

 黄缨瞪他一眼,嗔怪之余,又觉好笑。魏无音说道:“众人思前想后,比较顾夫人解女侠与诸女的异同,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要摆赤眼的控制,须在中毒未深时予以破解,而唯一能中和“牵肠丝”毒,便是男子的。”

 黄缨一怔“唰”地俏脸飞红。耿照倒是临危不,追问:“老前辈,此事却何以见得?我听长辈说过,什么调和多半都是骗人的,药也是剂方合成,须以药解,男女合之说不过是术士虚构,用来骗女子贞的。”

 魏无音笑道:“你倒有见识。怎么,影城除了打铁,也教弟子做药么?”耿照黑脸一红,嚅嗫道:“这…也没有。”

 魏无音恍然道:“那是你的私学了,有心、有心!”耿照窘得耳发烫,两只手都不知往哪儿摆,忙往膝间一夹,低头道:“弟子…弟子不敢。”

 黄缨见他缩得小猴儿也似,大感痛快“咭”的一声笑了出来,想起这事关乎羞,似不是女孩子该笑的时候,雪的苹果小脸得通红。一想到“”两字,害羞之外,又觉得有些心难搔。

 一时间颇感好奇。魏无音干咳几声,正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药若非催情,便是使女子失去抵抗之力,须以药解,别无其他。

 普天之下也没有以合治病的事,道家所传房中秘术,须得身心健康时,方能修练。除此之外,通通是江湖郎中拐骗无知女子的劣术。

 ““牵肠丝”的配方无从得知,但男子里,似有成分能中和毒。顾夫人痊愈后,另有其他女子受赤眼所害,经本宫研究后,发现白的部分,能解其毒。

 顾夫人中毒不久,便为范飞强所玷污,鬼使神差地逃过一劫。“然而实验得知,一旦离体转为稀薄,便无功效。男子纵过多、出如水者,亦不可解。”指剑奇宫的门人除了武功之外,还须兼通医卜星象、机关土木等杂学。

 琴魔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可想见当年为了破解这种无名毒、奇宫菁英倾巢而出的情景。至于如何实验、如何破解,花了多久的时间,牺牲多少可怜女子…其中惨烈不足为外人道。

 “因此,解方既无法提炼,不能制成丸汤散剂,非男子新出不可。”“那、那要怎么用来解毒呀?”黄缨红着脸问。

 “如只闻到少许毒雾,则饮一小勺匙,如茶末之量即可化解。”魏无音道:“你跟采蓝姑娘的征兆都还算轻微,当用此法。饮多自是不妨。”

 黄缨放下心来,又问:“那红姐呢?她要喝很多么?”有些担心耿照无法支应三人所需,偷偷拿眼角来瞟,瞥见他膛宽阔、肌结实,想起水中束着自己的那只有力臂膀。

 忽然双颊发烧,莫名其妙害羞起来。魏无音一时无语,犹豫片刻,才缓缓道:“染姑娘的情况与当年顾夫人很相似,其症已形于外,若要靠饮来解,恐怕要以瓢碗盛装,才能生效。若于体内,则约二至三度可解。”

 (那就是保不住贞了。)耿照先前见他的神情,已猜到了七八成,亲耳听见时仍不有些黯然,掠过心中的首念非是窃喜能盗她红丸,而是三分心疼、七分惋惜,盼望像二掌院这样好的女子不必应此两难。

 “前辈…”他沉:“倘若你我相加起来,能否足够二掌院服用?”“你是在寻老夫开心么?”魏无音冷冷说道:“我两条腿都进了棺材,还能出什么给你?胆汁唾沫么?”

 耿照不敢再问,黄缨忙撵他出去:“你快去了出来,拿片荷叶什么的盛了,给我…给我们解毒。”耿照听得一愣,心想:“这红螺溪是酸泉汇成,连水草都不长一,上哪儿“荷叶什么的”来盛?”

 魏无音被逗得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黄丫头,你真是一点都不懂男人哪!离体,白片刻间就化为浆水,你就算喝它一整桶,跟喝马有什么分别?”

 一指耿照裆间:“含着它!套些个,便能出。趁新出之际饮下,才能中和毒。”黄缨愣了一愣,霎时大羞,冲口道:“我不要!”

 一想又舍不下性命,态度顿时软化,但此事委实太过羞,心中挣扎片刻,嚅嗫道:“一…一定要这样么?”魏无音怒道:“这不是行取乐,是救命!你先自饮些许,再留部分在口中,哺喂采蓝姑娘。

 这小子虽然健壮如牛,但男子一之量有限,切记莫要无端浪费,以免误了你师姐师妹的性命。”说完扶着墙壁,颤巍巍地起身,慢慢走向外。

 “我到溪边坐一下,醒醒脑袋。”回头瞥了耿照一眼:“楞小子,你已不是童男了罢?”耿照摇摇头。黄缨心中忽有些失落,却连自己也不明白所为何来。“那老夫就不担心啦,你好自为之。

 “牵肠丝”的毒一经中和,患者会感到困倦眠,这是正常的反应,毋须忧心。小子施救完毕,速速来找老夫。”他扶壁缓行,将出时突然停步,缓缓开口,却未回头。

 “染姑娘,你是将门虎女、王爵之后,出身高贵,或觉女子失节,不如一死。但在这世上,也有热爱生命的青年人,盼望于年华正好时行侠仗义、侍奉尊长,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不可得。

 我与汝师有三十年情,不忍见她于垂暮之时,为思忆爱徒而悔恨流泪,望你三思。”嘶薄的嗓音似有无限感慨、无限伤心,说完也不回头,慢慢走出去。染红霞闭目倚坐,似已睡,闻言却不一震,浓睫瞬颤,眼角隐有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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