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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没什么架子
 “除非那人是殭尸,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连一丝热血奔腾的极细声息也无,莫非真是非人的妖怪?”

 符赤锦不敢不答,审慎地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道:“回大师父的话,锦儿想请三位师父恩许,赐下本门至高的“旱地千里,杀龙云”心诀。”

 那女子闻言失声:“你说什么?”二师父更是气急败坏,虎吼道:“放肆!你开口索要此法,是何居心!”

 大师父怪异的苍老童音又从不明处响起,伴随着嗡嗡共鸣,倒比另外两人平和得多:“女徒,你看过《岣嵝异策》了,是不是?那你该明白,这部“赤血神针”就连当年范飞强也功败垂成,就算我三人将残页了给你,你又如何练得?”

 “有时候,杀人未必要自己来。”那人尖声缓道:“有什么心思,尽管说出来罢。”耿照听得一头雾水:““赤血神针”是哪个门派的武功,怎地从没听过?”只觉那段话里似有什么东西耳至极,索遍枯肠、绞尽脑汁,蓦地灵光乍现,突然明白过来:“范飞强…“万里飞皇”范飞强!他们三个…竟是游尸门的人!”

 原来符赤锦一身的武功非是五帝窟的嫡传,而是出自游尸门。帝窟之中以女为尊,这是因为纯血的男生育力十分低落,纯血女子须与岛外男子通婚,才能令可练帝字绝学的特殊血脉延续下去,不致中断,纯血的男子遂成为完全的战斗部族,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岛上的纯血女

 像薛百螣这样的纯血男子,一出生便已注定无后。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拼命锻炼自己,经历严苛的生存淘汰,终成为强大的战斗机器,担任一岛之敕使、乃至于神君之位。

 除了守护,他们还必须负担传承之责,收养其他纯血男童为义子,以传承帝字绝学。在五帝窟里,男的纯血传承很难被视同亲族:他们的义子、义子的义子…都缺乏血缘的连结。因此,地位较高的纯血男子也会收养外面的小男孩为义子,一方面可入赘其他的女族系,透过结缘的手段来拉拢结盟,以巩固自身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短暂拥有一个“家庭”的感觉--至少义子与义媳们,会对亲生的孩子充感情。

 而非只视作未来的战斗或生产工具。但凡事总有例外。先代宗主符承明的独子符宽,拒绝按祖宗家法来过活。他娶了岛外的平凡女子,隐居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小山村里,那里一逢末便开香甜的枣花,宛若人间仙境。

 他诚实向女子表示,自己毕生可能无法拥有子息,但那个纯朴美丽的小村姑娘仍是非他不嫁,一双有情人终成连理,然而世间万物,总不免有例外的时候。百余年来,帝门男子成功令女子受孕的,只有三次。

 前代的掌刀使楚湛然一夕风,竟令侍寝小婢生下了楚啸舟。漱玉节下嫁薛百螣的义子,促成两岛联盟,琼飞即为两人间的爱情结晶,血统之纯、资材之高,百年间无出其右者。

 而第三次,便是符宽的子竟生下女儿。夫两人宝爱至极,小名唤作“宝宝锦儿”一家三口隐居在山明水秀的枣花村里。

 直到符老宗主猝逝、使者找上门来。符宽憎恶祖宗家法,却一点也不恨母亲,听闻噩耗悲痛绝,连夜带着女赶回火神岛奔丧。

 “少宗主远游多年,直到母亲不在了,方才记得回来。”夜半灵堂,红岛的老臣们紧闭大门,咄咄相:“这女子是谁?这小女孩又是谁?”“是我的子和女儿。”

 符宽抬头,昂然回答。家臣中掀起一阵动。“是…少宗主的亲生女儿?”“我方才说了,”符宽微怒道:“是我的亲生女儿。”

 无论如何,小女孩的相貌是骗不了人的。宝宝锦儿的白腻肌肤得自于母亲,那是山温水软之地孕育出的灵秀,但眉目间却像极了符家人。

 她姑姑从小就是个骄悍跋扈的大小姐脾,据说老宗主童年时却是十分的沉静乖巧,便如眼前这个抱着一只木娃娃的小小女孩。

 人群排开,颤巍巍地扶出了一名手拄拐杖的白发老妪,眯得几乎看不见的一双灰翳小眼凑近小女孩,端详了老半天,老妇人的眼角噙着泪,叹息道:“像啊!真…真是像啊!像得都没边儿了。”

 “火”符承明是百年难遇的英主,外柔内刚、精明强干,牢牢压制住门里的各方势力。她一死,拥有“苍岛战神”肖龙形的木神岛封家蠢蠢动,火神岛不得不展开宗主大位的防卫之战。

 让符承明之女、符宽的妹妹符若兰继位,原是诸策首选,却非是最好的选择--老宗主死得太早了,来不及培养这个刁蛮任的大小姐,她在五岛之间多结夙怨,人望不孚,连红岛内都有杂音。

 此时此刻,众人看着这个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女孩,忽然发现另一个方法或许更可行:让少宗主娶黑岛的少主漱玉节,两家先行结盟。黄岛的何家独善其身、代行白岛的薛神君为人刚正,都不可能与苍岛连手。

 一旦肖龙形野心暴,没准还能促成四岛未有的空前大团结。--这几年,就先让少宗主代掌大位,漱玉节精明能干,即使让她权也无妨。

 嫁给纯血男子,注定不可能有孕,断她黑岛的一条优秀血脉!待宝宝锦儿长大成人,宗主之位还不是得乖乖将还符家?众家臣换眼色,仿佛在黑夜看见一线曙光。

 “我说过了,我已娶,我的女就在这里。”符宽的脸色十分难看,紧紧握着掌里子冰凉柔软的小手,不让她去。“要娶漱家的女子,你们找别人去!母亲七七结束我就走,我自会为她老人家守孝,不用你们费心!”

 “这只怕由不得少宗主。”老臣们将一家三口团团围住,白烛焰摇之下,那一张张阴沉狰狞的面孔犹如从森罗狱里爬出的噬人鬼卒。

 “你们这是做什么!”说话的人,竟是一直跪在灵前流泪的符若兰。哭肿双眼的少女一掼披麻,跺脚而起,拨开人团冲到兄长面前,张开双手,遮护着未曾谋面的嫂嫂和侄女,对家臣们怒道:“他是我哥哥,谁让你们这样跟他说话!我哥他…我哥哥…我只有这一个哥哥了!你们…你们…”

 转身扑入符宽怀里,嚎啕大哭:“哥!妈妈她…妈妈她不要我们啦!呜…”众人一愕,不红了眼眶,纷纷低头。为首的几人跪了下来,举袖拭泪。符宽轻拍妹妹的背脊,哽咽道:“丫头不哭!你还有哥哥,还有哥哥…”符家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子,七七结束之后,符宽一家又多待了两个月,算算回岛已过大半年。

 其间他绝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私下倒是频频接见前来慰问的各岛要人,黄岛何家、白岛薛家,甚至苍岛封家都派了人来。

 符宽子温和,没什么架子,无论谁来都是亲自出款待,人望比妹妹好得多。只有黑岛漱玉节来时,因考虑子的感受,委请家臣接待致谢。一,金神岛薛神君前来,符宽少年时蒙薛百螣指点过武艺,感情甚笃。

 特别让子女儿出来相见。薛百螣见宝宝锦儿抱了个木娃娃,笑道:“木娃娃抱着不舒服,薛公公改天送你一个布娃娃。”锦儿摇头:“这不是木娃娃,是扯线傀儡。”逗得大人们呵呵直笑。“你这扯线傀儡,”薛百螣逗她:“怎地没有线哪?”

 “不用线。”宝宝锦儿有点不服气。她年纪虽小,却很清楚大人的笑有很多种,这种可不是夸奖或赞叹的意思。

 “好了好了,到花园玩去。小心别被猫儿抓伤啦。”符宽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目送小女孩蹦跳而出,对薛百螣笑道:“薛伯伯千万别破费。内人了十几个布娃娃给她,这丫头从来不玩,只爱那个没线的小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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