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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多有得罪
 世界变了,在不知不觉间。曾几何时,我们被教育成“事不关己,己莫劳心”不是因为我们人比较、心比较黑,道德水准比我们的爸妈辈来得低落,是这个世界对“善良”的回应越来越不善良。

 为此之故,每当我看到各式各样的义工,无论是义消、义警或是师兄师姐们(温哪…),又或奋不顾身深入灾区的民间救难团队,都觉得非常敬佩、像我这种跟杨威利杨元帅一样、“颈部以下甚不发达”的弱上班族,进灾区救灾也不过就是等着被人救出来而已,捐点钱聊表心意还比较实际。

 “事不关己”与“牺牲”看似二兀相背,能将它们联系起来的是一种被称为“无私”的道德情怀,我觉得这是成为英雄的第一要件。

 在小说戏剧中,驱动角色的力量有很多“复仇”很好用“望”也是--不管是好的望或是坏的--但就戏剧张力来说“无私”却很难用,除非写的是宗教剧。

 这并不是因为“无私”有什么不对:相反的,正因为这点很难做到,基本上违反普罗的人(笑),不受剧作家们青睐是可想而知的。

 在我的想法里,那些愿意在为生活奔波忙禄之余,卷起袖子、无偿地投入利人事业的人们,就已经具备英雄的资格了,尽管他们在家里在职场,可能只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说话很“台”的计程车司机,在孩子或同事面前并不特别耀眼,甚至毫无自觉,仍无损于他们所做出的“英雄的抉择”

 因为在这个很不善良的世界上,他们持续提供着“善良”而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翌清晨,天方蒙蒙亮,窗外还笼罩在一片幽蓝灰翳中,耿照便已睁眼。宝宝锦儿兀自酣睡,峰险壑深的曲线圆润起伏,雪腴的身子在被筒里窝了大半夜,将整锦被窝出一股子温甜,轻揭一角,烘热的香便扑鼻而来,宛若埋首间,中人醉。

 耿照唯恐玉人着凉,没敢揭被起身,轻手轻脚滑出了锦被,忽听宝宝锦儿咕哝一声:“你…上哪儿去?”

 被里温触细细,一只小手滑了过来,软绵绵掠过手背,玉钩似的幼尾指勾着他,是依恋。他不由一笑,心温暖,本要离榻的身子又坐回去,反握她的小手:“你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哩。”

 符赤锦睡得迷糊糊的,哪听得他说了什么?只觉手掌被握实了,心满意足,将他的手抱入间,浑圆的玉腿一并,整个人都偎上来,噘着小嘴闭目撒娇:“再…再陪我一会儿。”

 “好。”耿照隔锦被轻抚她的肩背,不多时香酣细碎,宝宝锦儿又沉沉睡去,嘴角微抿,似做着什么好梦。

 他陪了好一会儿,才为她盖好被褥,穿衣出门。尽管他说服她暂时放弃与敌同尽的念头,情况依然没有改变。要刺杀岳贼绝非易事,那怪伤每只发作一个时辰,除开呕血不止,看不出对武功有什么妨碍。

 在发作前,岳宸风说话中气十足,震得人五内翻涌,就算因此折了三两成功力“八荒刀铭”还是难取之敌,至少不是目前的耿照与宝宝锦儿能对付的。

 要杀岳宸风,他们需要更多的助力。早的清晨沁寒入骨,耿照顶着冷风在中庭活动筋骨,挑了鬼手中几路的、不的试演些个,练到身子发热,才至穿堂无风处盘坐,潜运“火碧丹绝”心法,搬运数周天方止,只觉百骸之内如沸水滚,神完气足,无不舒泰。

 如何打败岳宸风,耿照心中尚无定见。最好的方法,便是再与那厮打上几回。他屏气凝神,遁入虚空,杂以明栈雪所授,将夺舍大法的“入虚静”与“思见身中”结合,重回到当渡头,于幻境与岳宸风手。

 夺舍大法罗列记忆,连潜藏在表层下的五感知觉、呼吸心跳等亦纤毫毕现。耿照一睁眼,赫见黄昏暮、江风习习,岳宸风的黑氅宛若扑天之鵰,飞卷而落,气劲得他呼吸一窒,怯意陡生!(好…好强的势头!)以耿照现时的功力,纵使遁入虚静,应能观视内外,进退自如。

 兴许是与岳宸风手的记忆太过恐怖,骤尔重临,耿照一时失去清明,竟陷惶怖,忘记自己是幻境的主人,要进则进,要出则出,兀自与岳宸风困斗,渐渐失去控制。须知虚境中的一切,乃以耿照的记忆为本,按理不逾他经历过的范畴。

 但耿照被脑海中虚拟的岳宸风所迫,一时失自我,就像梦里不知身是梦,无法任意支配,而失控的梦则从记忆中挖掘材料,来填补序所衍生的空白,故耿照的招式俱被“岳宸风”所制,这回岳宸风非但没有落水,甚至站上船头,掌风呼啸,牢牢将刀势箝住,防御圈越缩越小,轰得耿照五内翻涌,一路退到船舱前。

 虚境的脚本离现实太远,江边的老渔夫、水面突现的巨涡漩…通通未得再现,连布帘后亦空空如也,江风吹起一角。

 只见黑黝黝的一洼深潭,竟什么也没有。舱、甲板,便如仓促搭起的竹架戏棚般,剥去了表面薄薄的糊纸,背后仅余一片虚无。

 耿照心中骤寒,忽想不起自己为何而战,不由得惘起来,只有身前那命的掌风、狰狞的笑容无比真实--(醒来!)--谁…谁在唤我?一把尖锐沙哑的异声在脑中响起,余音回,耿照神为之夺,几乎被岳宸风一掌劈中。(尔为神主,彼岂能伤?快快醒来!)“你…你使什么妖法?”

 耿照太阳隐隐刺痛,正按抚,才发现手中钢刀竟已不在,岳宸风双掌并至,只得以“白拂手”卸去。

 岳宸风似鬼手套路,右掌回作雀尾,半勾半,铁一般的胳膊竟化成金丝麈尾,宛若蛇上青竹,着耿照的左臂一绞“喀啦!”将他的肘关卸,使的正是白拂手!耿照肘间剧痛,咬牙轰出一记“跋折罗手”勉强将受创的左臂抢回,又听脑中的怪声道:“虚境受创,一如实伤!你再不清醒过来,当心丢了性命!”

 他听得“虚境”二字,心思又陷惘,迷糊糊想:“虚…虚境?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心念所至,眼前景象为之一颤,船头、水、黄昏…俱都散摇,独独岳宸风清晰不坏,面上的狰狞卑鄙坚如铁镌,既虚假又真实,黑氅卷风,宛若一头巨大的妖鸟般扑来!

 耿照左臂动弹不得,右掌正挥出,忽觉锐风袭来,便如兽爪,明明岳宸风还在数尺之外,掌势亦不能发出如许风,但恶招临门不及细想,举臂一格,刹那间岳宸风的形象与爪势迭合,眨眼便至。耿照单掌接应,虽仍左支右绌,眼前的“岳宸风”却开始崩解,臂上撞击、刮面劲风,乃至于眼观耳闻等,仿佛来自远处…“很好!便是如此。”

 脑中的刺耳异声再度响起,语气中微赞许:“快醒过来罢。山岳伏形,青鸟开道。灵丝路,映现昆岗…着!”

 耿照猛然睁眼,赫见穿堂内夜翳未褪,晨光稀薄,身前一人发如戟,一股浓重兽臭袭来,五只利爪挟着劲风,叉喉掼至!同样的招数难以在“薜荔鬼手”前二度奏功,耿照单臂一圈,青蛇般攀上来人臂膀,用的正是虚境中“岳宸风”卸断肘关的那手。

 来人“咦”的一声,笑道:“来得好!”虎臂连挣带甩,眨眼间竟连使七八般手法,各见巧妙,却始终难以摆,反越绞越紧。

 再一施力,便要自己绞断了关节。他不怒反笑,笑声宛若虎咆,血口中出四森森尖牙,点头道:“好小子,有一套!”

 臂间肌一软,亦成游蛇,反向旋出,两人倏分。这“走影剑”的镜之招耿照已非初见,正拱手谢罪,谁知左肩一动,肘关节却痛得难以忍受,只得单膝跪地,垂首道:“弟子一时失神,多有得罪,请二师父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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