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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刻毒凶猛
 刁研空在刀风中穿来滑去,听他一叫,居然大摇其头:“小兄弟勿来!这人神智受损,因此狂暴凶残,难以自抑。我且试试为他唤回清明!”

 手按刀锋向前一跃,看似将撞入岳宸风怀里,中途身子忽转,落脚处却在他肩后。耿照看得一凛:“这非是身法奥妙,用的仍是“白拂手”!”

 略一嘴嚼,对这路手法的应用领会更多。岳宸风虽已癫狂,仍是东海道首屈一指的高手,身后岂有一隙可乘?如风倏转,以刀柄撞向老人口。刁研空不闪不避,吐气开声:“咄!”

 岳宸风为之一顿,发袂无风自动,举臂挡脸,如入。老人一个错步绕至他身后,趁岳宸风一转身,再度张口大喝,喊得他小退半步,叉手护头,罕见地采取守势。

 接连几次,老人呼喝犹如鼓槌定音,每一下皆令他身子一震,魁梧的铁塔伟躯与巨刃同受白拂手牵引,岳宸风越转越慢、神情空茫,浓的眉心揪作一处。

 相持不过一瞬,刁研空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天灵盖,运气开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咄!”岳宸风浑身一震,眸中光忽现。

 耿照正提刀奔来,急忙开口:“老先生留神!”已然不及--岳宸风嘴角微扬,掌间紫电窜,轰然击中刁研空!“老匹夫!”

 他脸上的惘尽去、空茫尽去,披发赤眼,是嚣狂:“你可知错过这杀我的唯一机会,足够你抱憾终生?无知腐儒!”

 眉相愁苦的老儒生猝不及防,被轰得倒飞出去,口冒出雷火电芒,落地却如弹絮,稍踮几步即止,轻如猫儿一般。

 耿照尚不及庆幸,见刁研空倒退几步、一跤坐倒,闭目抚,纠在裂襟处的几缕紫电忽然收敛,老人的面色却紫酱如茄,片刻又淡如金纸,电芒窜出口。一连数转“紫度神掌”的雷劲渐弱,老人不止脸孔,连出衣衫的脖颈、手掌都透着淡淡辉芒,宛若泥金木像。

 好不容易面色平复,刁研空喉头微甜,咬住口鲜血,仍自嘴角溢出些许,勉力调匀呼吸,赞道:“好厉害!”

 撑地跃起,身子只晃了晃,便即站稳。世间竟有人能生受一掌“紫度雷绝”还能将雷劲化消于无形,不只耿照难以置信,连岳宸风也不敢轻动,凝目横刀,似考虑着走。

 寒风过野,草起伏,气氛紧绷至极,情势随时生变。刁研空恍若不觉,从破碎的衣襟掏出一部厚厚的书册,一声长叹,本已愁苦的面相更是愁得苦瓜也似,这一掌打在书上,倒像比打在他身上还要揪心。

 那织锦绣金的封皮代受一掌,已遭雷劲所毁,犹能看出原本的装帧雏形,可见材质殊异。内里的纸页却受不住这般巨力,风一来即化作片片蝶舞,飞得天神字。

 若非这异质厚册挡下雷掌,老人决计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岳宸风目光转寒,出森然狞笑,望向耿照这厢,直望入他身后的草丛里。

 “不好!”耿照心念一动,返身掠回,弯将沈素云抄入怀里,飞也似的向前狂奔!身后劲风猎猎,岳宸风竟舍了刁研空,发疯似的追来。他已一无所有。内患失控,业已无救。真气岔走,将溃决。慕容柔选择与那耿姓小子合作,派兵去抄五绝庄,显然已将他视为弃子…岳宸风这一生算计无数,到头来落得两头皆空,连“仅以身免”四个字都说不上,既荒谬又可笑。

 那头戴滑稽布帽的长眉老书生,似是身负“狮子吼”一类的高明啸法,一掌将他拍醒过来,却连心上最后一处可供逃避的地方也没有了,非得清醒面对眼前的处境不可。世间凄凉,莫过于此。--倘若今便死,我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思虑至此,岳宸风忽不再惑,原本举目茫茫的视野凝于一线,只剩前方拖命奔逃的一男一女。

 沈素云是慕容柔的心头,末路之前若能尽情、凌这犹是黄花处子的绝世美人,得逞兽后再将她一刀一刀、解成零零碎碎一篓,光想象将军认尸的表情就值回票价了…还有耿照。耿照…耿、照…耿照!强大的恨意驱动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岳宸风真气澎湃,力量直而出“蹑影形绝”的速度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刁研空在后头拼命追赶,却始终难近三丈之内,距离渐渐拉开。蓦地虎吼腾空,岳宸风纵身一跃,黑氅如大鹏翼展,乌影尽罩耿、沈二人,赤乌角刀挟着劲风扑至!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横里入,恰恰刺中刀锷之。一条曲线婀娜的乌黑丽影持剑杀进战团,犹如寒光炸裂,剑形忽没入一片流星雨坠,绵密的“叮当”声响不绝于耳。

 岳宸风双臂一旋,赤乌角以刀尖为轴,巨大的刀身在原地疾转,黑衣人的暴雨剑霜碎于刀旋,得星火飞溅、耀目如炽。击声越来越密、越刺越急,攻势到达顶点时,来人终疲态,岳宸风逮住空档抡刀一扫,将那人挥了出去。

 “他妈的!你到底还有多少帮手?”他仰天狂笑,双目赤红:“通通唤将出来,老子一并杀了!”

 耿照也有同样的疑惑--他安排的暗桩已然出尽,若非道中遇上刁研空,这场伏杀早该在他与沈素云双双殒命时落幕,功败垂成,徒留憾恨。

 青鸟伏形已败、三尸化旡已败,冷北海、薛百螣已败,连天上掉下来的玉匠刁研空也奈何不了岳宸风,还有谁能在此际伸出援手?

 不速之客闯入,战局再度生变。便只这么一停,刁研空业已追上,舞开大袖,及时以“白拂手”接过乌锋,又将岳宸风拖住。润的水风吹过荒野,不知不觉战圈已移至水道附近,前方不远处洪滚滚,却不知是酆江的哪一条支流。

 耿照争取时间奔离现场,将沈素云藏入码头边一间废弃的小渔屋,匆匆回头,见与刁研空合战岳宸风的是一名黑巾头、黑布蒙面的黑衣女郎,手持青钢剑,乍看与黑岛的潜行都卫极相似,不知是何来历。

 那名黑衣女郎身材曼妙,颈长肩削、肢细圆,却有一双修长美腿,裹着极其合身的薄薄靴下翦影直与身无异。女郎身影一映入眼帘,耿照直觉想:“是弦子!宗主派她来援手。”

 再看一眼,才发觉不是。比之弦子,女郎的脯未免太盈,沉甸甸、圆滚滚的一双坚桃,进退间弹十足,便是紧身衣靠也裹不住。

 鸭梨似的也较弦子更腴,弦子的小俏虽松绵弹手,触感绝佳,却无这般堆雪似的丰感,望之不似少女,倒像弦子的体经过十几二十年的酝酿成,滴,充醉人风情。

 女郎所用,也非是弦子绝不离身的灵蛇古剑,而是一柄毫无特征的寻常青钢剑,掩饰身分的意图十分明显。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那凶暴疾厉、处处透着乖戾的剑法。刀剑击,岳宸风居然是守多于攻,三两招之间必裂衣带血,仗着绝护身不管不顾,全力防范那如火坠星般的杀着。

 黑衣女郎的剑招大开大阖,以砍劈为主,趋避却似鸱鸮扑击,一遇有隙则剑尖飙刺,眨眼十数、乃至数十数百击,将小隙凿成大隙,务求墙崩城毁,不留余地。

 若非岳宸风内息绝强、以力斗力,每每相持到女郎首尾难接时、再以的力量将其退,身上早添几处透明窟窿。三人在旷野大风中鏖斗:岳宸风雄立中心,虽被夹攻,真气却澎湃如,人刀相合,仿佛狰狞的黑虎。

 刁研空大袖飘飘,于刀光剑影中趋避自如,宛若白鹤。那黑衣蒙面的女郎足不沾地,长剑绕着岳宸风点、刺、抹、勾,刻毒凶猛,浑似俯冲扑击的蛇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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