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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耿照更无怀疑
 耿照正取朱笔在牛皮纸地图上注记,忽听出言外之意,搁笔道:“将军还有什么差使要属下亲自办的,尽管吩咐就是。”慕容柔沉不语,片刻才指着身后的巨幅地图道:“这几个地方,你也一并抄录。”

 指尖所向,赫然是几枚以藏青色料绘制的小小楔形,藏在山青水绿之间,几难察觉。楔形寥寥,由上端的靖波府蜿蜒南下,来到越浦北方不足百里,着“华眉县”三字,旁边有个城镇标记。

 耿照心中一凛:“怎…怎会如此之巧!”却见慕容柔正道:“此事原本应由任宣去办,但他伤势未愈,不宜行远。你的武功犹在任宣之上,亲自跑一趟,我也能稍稍放心。”“是。”

 耿照强按下惊疑,面上不动声,一一抄录了楔形记号,妥善将图纸收好。“将军让属下去办什么事?”“我让你,去接应一个人。”慕容柔道:“北方云都赤侯府,听说过么?”

 “云都赤侯府”乃靖波府四大武林世家之一,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一支。“云都赤”乃是由西北异域传来的目语,其意为“刀”

 昔年太祖武皇帝麾下猛将如云,有支未百人的目部曲,贴身护卫太祖周全,亦随他冲锋陷阵,在许多著名的战役中克建殊功,人不敢呼其名,皆曰“云都赤”

 云都赤统领拓跋十翼刀法超卓,素有“漠北第一刀”之称,人说“血饮十翼,刀武人庸”咸以为拓跋是出身不及,单以刀法论,未必没有与“刀皇”武登庸一较高下的实力。

 两人若真能一战,没准今三才五峰两榜上就非只是七人,而是扎扎实实的八名绝顶高手了。

 事实上,拓跋十翼与武登庸只一处相似,两人既不好名也不好斗。白马王朝建立后,拓跋十翼谢绝一切封赏,孤身寻觅开宗立派、钻研刀法的修行地,最后在东海落脚。老上司独孤弋遂以刀为爵,赐名“云都赤侯府”拓跋亦称“目刀侯”

 耿照在《东海名人录》中读过其人其事,点头道:“听过。据属下所知,任典卫便出自刀侯府。”

 慕容柔对他的不假思索出满意之。“我让云都赤侯府找寻一物,刀侯派出座下“狂、风、飘、尘”四大弟子追踪经年,前已有眉目。

 但回报消息的李蔓狂忽然失踪,最后留下的记号在华眉县绿柳村一带。”云都赤侯府在江湖上以神秘着称,创立之初,罕与外人往来,若非近十年一反常态积极为镇东将军办事,与神武校场、腾霄百练等互别苗头,在北方声名益显,只怕仍是云遮雾罩,益发不形迹--除了“病刀”李蔓狂之外。

 此人出身武儒宗脉的李字世家,在带艺投师之前,本是东海道极其罕见的用刀奇才,年少成名,听闻拓跋十翼来东海开宗,遂投帖搦战,挑了这柄“血饮十翼”的漠北名刀,踩着云都赤的盛名问鼎天下。

 这场“一代新人葬旧人”的越级挑战轰动了东海,但实际的比斗却未有目证,只因拓跋十翼的性格不喜张扬,而战斗委实结束得太快。据说形容落拓、犹如人的初老汉子只用一刀,便教狂妄的天才少年心悦诚服,反成了刀侯府的首位门徒。

 证诸李蔓狂后的表现,江湖人不曾讥笑他当年识浅,只觉刀侯之刀,当真深不可测,遂成武道的一段佳话。

 能让目刀侯座下四大弟子一齐出动,更在这张地图之上与皇后东行、灾民徙的表号并列,慕容柔要找的东西至关重要,决计不容小觑。他看了耿照一眼。“你不问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若有知情的必要,将军会告知属下。”

 耿照老实回答:“况且,将军是让我去接应刀侯府之人,待寻到那李蔓狂,他自会将此物呈将军。属下知不知情,并不影响此行的结果。”慕容柔蹙眉静听,片刻居然叹了口气,屈指轻叩桌顶,罕见地出沉未决的模样。

 “你说得没错。但李蔓狂行事谨慎,心思又是一等一的精细,突然销声匿迹,明显是出了事。刀侯府那厢遮遮掩掩语焉不详,应该正寻着弥补解决之法。

 可惜除了李蔓狂,云都赤府内再无才智之士,我已信不过他们的能力,李蔓狂找到、或没找到的东西,须由你接手找寻。”--果然是极为棘手的情况。找一样有线索的物事不足以难倒镇东将军,除非必须在时限之内寻获。

 “属下有多少时间?”耿照小心翼翼地问。“必须在三乘论法前找到。”慕容柔自嘲似的一笑。“这下,琉璃佛子反倒帮了大忙。李蔓狂携此物南下,最后落脚绿柳村,这是在两天前。我等了一天,又给刀侯府一天时间代,此刻人、物俱未出现,已然不能再等。”

 两天前…与离垢出现的时间如此相近,这只是巧合,抑或同一件织络中的线索关连?慕容柔打断他的思绪,锐利的眼神犹如锋芒。

 “小心。你现在所想,全是臆测。缺乏证据的臆测毫无意义,徒然坏事而已。”“…是,属下明白。”“你要找的,是一枚拇指大小、形状畸零的水晶,泽红,似西域传来的葡萄美酒,自体如夜明珠能放光芒,收在一只掩光藏形的织银袋中…”

 耿照用心记忆,唯恐错漏细节,直到接下来的话语令他愕然抬头。“…若有人谈起此物,当曰“天佛血”据闻是天佛刺血所凝,是唯一证明天佛存在、非是传说虚构之物。皇后娘娘将在三乘论法大会上,把这枚“天佛血”赐给佛宗各教团推举的三乘法王,是皇上责成我等务必寻获之物!”

 耿照步出驿馆,脑中兀自轰响,事如线纠结,每桩偏又至关重要,便能化出五个十个分身,一时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原来,这就是将军每所虑!加上庞大驳杂的军政要务,纷纷扰扰的江湖阴谋,时刻窥视、伺机出手的朝廷政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波澜不惊、冷静自若地坐在那张镇东将军的宝座上,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想到慕容柔有成竹的傲岸姿态,他稍冷静了些。将军相信他能办成,才会委此事,虽不明白根据何在,但耿照强迫自己不要怀疑,试着理出头绪。

 大门外,老驿丞已换好马匹,显然他前脚才出内室,慕容已唤人备马待用,拿捏之紧,分毫也不浪费。

 “…多谢老官长。”耿照神思不属,随手接过缰绳,忽见前方街角的分茶棚下,立着一名白衫姑娘,襦、裙是白底缀着淡灰的花蝶图样,上襦外加了件滚黑边儿的同款半袖,将下摆入围,紧实的肢束出葫芦般的曲线,衬得脯鼓、梨浑圆,既是青春少艾鲜滋水,复有成动人的风情。

 耿照只觉此女身形十分眼,尤其鸭梨般的形极富感,又不失紧致,光看便知久经锻炼,绝无半分松弛。

 不止身段,连板着的俏脸也似曾相识,只是与印象差距太大,耿照忍不住眼睛,确定没认错人,喜动颜色,几要开口叫唤。

 白衣姑娘瞪他一眼,细圆的下巴作势别过,不待回应,当先转身。但见结实的葫一拧,身侧居然纤如梨条,更无余赘。

 要说正面还有几分丰,侧影倒是扎扎实实的少女,少妇也无这般细薄,更觉如险丘,绷得裙后浑圆凸,行进间一扭一扭的格外人。“果然是她!”

 一见股,原本的几分犹豫云消雾散,耿照更无怀疑,将缰绳回老驿丞手里:“我稍后便回,老官长多包涵。”快步追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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