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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名号响亮
 胡彦之右足虚点,避免肿的踝踵触地,明白自己一步也不能退,一时却无良策。茫然思转间,豺狗已至。两人拳掌相,胡彦之顿觉臂上似有千针攒落,痛得一搐,第二拳又至。

 他勉强并肘挡下,并以贲起的上臂肌遮住胁腋,免被一记钩拳打折肋骨,当场倒地不起。谁知第三拳却正面轰在他的肘盾之上,刹那间,胡彦之不产生臂骨爆裂的错觉,眼前一黑倒飞出去“哗啦!”背脊撞坍半片镂花凭栏,身上裹的白布条渗出暗渍,分不出是旧创抑或新伤。(怪物…)这是掠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沉重的脚步声回在他嗡嗡作响的头颅内,每下震动都令他晕烦呕,仿如宿醉。

 胡彦之咬牙挣起,不敢、亦不能与之徒手对抗,无奈新铸的对剑已折,沿途弃之,只得甩过背上长囊,双手持着一格,堪堪挡住了凌空撼落的一记重捶。

 豺狗无有反应,管他拿什么,挡下一拳,便再挥一拳!胡彦之踉跄倒退,每接一记,长囊中都传来令人胆寒的脆裂迸响,制成刀剑鞘的千年乌檀坚逾金铁,仍不住豺狗铁拳一下接一下捶打,不多时已爆出扭曲断裂的镶铜细件,长囊开始膨变形,几散架。檐的乌云间轰雷滚滚,而暴雨,就在此时倾落。院中所有物事一瞬间失去了轮廓,尚未退进月门的符紫二姝,来了第一波的暴起合击,三名金环谷杀手丧命,另两名伤重倒地,剩下的五人却成功地将师徒俩隔作两处,难以相顾。

 符赤锦被一对默契绝佳的兄弟档住,两人使开藤牌短斧,伸缩不定,拿不下又甩不开,她以夺来的长剑突围,无奈兵刃不称手,左臂之伤更大大限制了接敌的灵便,左支右绌,始终未能如愿。

 紫灵眼背靠高墙,倚坐在月门边的花坛上,大腿似是受了伤,身前三人忌惮她的杀人眼术不敢靠近,以庭石作掩蔽,不知从哪儿了长杆套索,遥遥将玉尸制住。

 “小…小师父!”淅沥雨声中掺杂了符赤锦焦急的呼唤,胡彦之心神略分,被一拳殴中腹部,这拳轰得他双脚离地摔出廊间,擦过石灯笼才弹入矮树丛中,首当其冲的左肩胛已无一丝知觉,无法判断是骨章臼或瘀肿乌青,只是怎么也起不了身。

 见豺狗面无表情跨进雨幕,足并用,忍痛挪退到大树底,靠树挣坐而起,口鼻中呼噜噜地吐着血沫。真不能小看老残穷啊!打死你胡大爷了。胡彦之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要不是一动就痛晕厥,他还想调侃自己几句,只是这当口连笑话都来不及说了,那豺狗直是世间歹人的表率,明明是个瞎子,却一路追着人打,半点时间不浪费,连句废话也无,敬业得让人想掐死他。

 老胡不是闭目等死的子,握住怀里的长布包想摆个架势,可惜连手臂也难以平举“沙”的一声豺狗踏入树,胡彦之奋起余力往前一送,直捣豺狗前的膻中!豺狗左手握住一捏,爆出炒豆似的“喀喀”烈响,也不知掐烂了什么,蓦地半截青芒“噗!”穿布而出,热刀切牛油也似,就这么轻轻巧巧没入他左侧肩界处,又自肩后穿出一抹钢尖,滑得沾不住血。胡彦之由下而上望不真切,况且还隔着豺狗宽阔的肩膊,依稀见得钢尖两面开锋,是剑而不是刀。

 (难不成…他捏碎的是昆吾剑的剑鞘?)虽然这仍无法解释剑刃何以自行弹出,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容胡彦之再想。豺狗被穿之际一声闷哼,右掌本能用劲,那抹尖刃又“飕”的一声缩回去,只在豺狗的灰衣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胡彦之把握机会连砍带刺,照准他受伤的左半边一气猛打,豺狗陡然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伤处吃了五六记,血线晕成了一朵大红牡丹花,挥开攻击却屡屡被胡彦之闪过,每次一空门伤口又再挨一下,三两步退入雨幕中,打人和挨打的都不住往地面下淌着红水,眨眼便成一条蜿蜒的小红溪。

 可惜老胡身上不只一道口子,凶猛的雨水冲刷加速带走血,他刺向豺狗咽喉的一剑中途软绵绵坠下,连膝盖都不由一软,拄地荷荷息。

 豺狗连退两步摆,伸指点止血,便要复来,突然间,一声虎吼震破雨幕,墙头掠下一抹巨大灰影,挟着浓烈的兽臭直扑豺狗!

 豺狗坑坑疤疤的丑陋面孔上初次发生一丝微妙的变化,下盘低拉开功架,既敏捷又危险,与适才仗着横练功夫、朴实挥拳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来人如野兽般迳扑他上半身,速度之快,全不及闪避格挡。两团影子翻滚,其间拳爪无一霎是全然静止的,撕裂雨幕、粉碎庭树,摧毁所经处的一切。

 再分开时,竟是那豺狗掠上了墙头,浑身几成一团血人,更显青白瞽目妖异非常。他不顾周身狼籍,嘶哑着嗓子,发出含混不清的单音:“…撤!”撇下余人,倏地翻墙而出。

 围困符紫二姝的杀手们听令即行,毫不犹豫地舍了目标掠向后进,忽闻一声惨叫,最末一人居然被咬断喉管,尸身反被甩置前头。

 一名回头的与另一名正要回头的先后断魂,两个人、三爿尸,滚落一地温血肚肠。来人异常高大。身穿蓑衣,头带编笠,不知怎的看来就不像人。胡彦之伸手抹去溅上脸面的血点,老琢磨着这人是不是在剔牙,笠下赫然转过一张生的斑纹虎面,竖睛黄瞳、颚裂牙尖,果然就没点是人。

 “二师父!”符赤锦放下悬心,差点一跤坐倒,勉强以长剑拄地,过一口气来,赶紧飞奔到小师父身边,两人相扶回到廊檐下。

 “我没事,皮伤而已。”紫灵眼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像哄孩子似的,又睇向院中的虎形巨汉,垂眸颔首,轻声道:“多谢长老。”白额煞点头。

 “老大感应到你的心绪波动,虽只一霎,却较往日最盛时还强了一倍有余,唯恐你出了什么事,赶紧教我来寻。”瞥了一眼宝宝锦儿,哼道:“所幸这小猾头在四周点了“返魂香”否则怕还要多费工夫,耽误时机。”符赤锦嘻嘻一笑。

 “多谢二师父夸奖。”“我没夸奖你!”白额煞重哼了一声,别过茸茸的猫儿脸。符赤锦冲胡彦之一挑下巴。“胡大爷,我这“玄”字号计画还使得罢?”

 胡彦之拄着包袱拖着右腿,一路捱到廊檐避雨,闻言苦笑:“还好使得。否则非用“黄”字号计画才能成功,岂不显得我俩好猥亵?”

 紫灵眼微蹙柳眉,假装没听见,对白额煞淡道:“不是我,是别人。有个叫明端的女孩儿跑到我心里,她的功夫与本门似是一脉,又和上踞下跷两部不尽相同,很有意思。”

 胡彦之口道:“翠明端自称用的是“超诣真功”不知对几位大爷有没有帮助?”白额煞出身的中尸踬部,昔年乃游尸门武库,风所及,部中子弟对天下间各门各派的武功颇有涉猎,纵未通晓,见闻也在寻常武人之上。白额煞所习“镜之招”即立基于对拳掌兵器等武技之透彻,不是哪个中尸踬部之人比得上的,虎目一睨,哼笑道:“超诣真功就没听过,但与你动手的,却是个死去多年的人,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胡彦之心中一凛,赶紧追问:“他是什么人?”“昔年狐异门外三堂的高手,人称“鱼钥九关”戚凤城的便是。”

 白额煞沉声道:“七玄中练纯硬功的不多,成名者更是寥寥无几,他练的“六龙锁鳞功”是十分霸道的外门功夫,名号响亮,虽不比内三堂外号里有个“狐”字的胤家人,倒是颇受胤丹书重用,与外三堂的“兵履千绝”风蛟并称双璧,也算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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