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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略提高了音凋
 然而,在继续挥刀、刃上黏鹰的耿照身上,另有一物接替了内功,源源提供驱力,使“落羽天式”一气呵成,展现惊人之威。

 耿照比对两度施展的经验,黏鹰那一回虽然成功施展了“落羽天式”却非卯尽全力,落地之前已察觉不对,念起力散,回归原状,故未酿成更大灾害。

 而面对灰袍客的强大,为救染红霞的性命,再无保留,那接替内功施为的异物全力谷出,宛若毒蛇破壳。

 终于撕去外在伪装,显出与已知一切内息毫无相类的狰狞面目…(那个…就是“残拳”)太祖武皇帝掌握了那种东西,故无敌于东洲,除非遇上韩破凡这种罕世的武学奇才,方能凭藉惊人的创意与实力斗得旗鼓相当,否则其他惯于倚仗内力的武人,一遇这种以“噬”为质的异象,无不败得奇惨。耿照忽想起一事。

 “姥姥!”他蓦然抬头,恰着蚳狩云陡被惊动的眸光凝锐。“您曾以“神解”为喻,为我说明太祖爷的残拳是怎生练法,但我在太祖爷的遗书中并没有看到神解二字,是不是我看漏了,抑或是遗书有缺?”

 蚳狩云还以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原来是这等末节,小心不一丝失望之,耐着子和颜道:““神解”非用于武学之中。

 就算是,以他不学无术的程度,恐怕也没听过,遑论写入书里。此乃修道人所用,讲的是修仙解的过程,如此身虽死,意念却可超越凡俗,存于天地之间。姥姥怕说得太玄你听不明白,才借用了修道之说。”

 这就是了。耿照在心中一击掌,强抑着跃起欢呼的冲动,急急追问:“姥姥可曾听过“思见身中”这种练功法门?”蚳狩云面上掠过些许诧异,点了点头。

 “你是听蘅儿说的罢?不错,姥姥是同她们说过这种法门,但须练至“返照空明”之境,才能以方寸间的臆想,作用于四肢百骸、经脉脏腑,这是修习内功的至高境界之一,寻常不能轻易做到。”

 她并不知道明姑娘得到碧火神功后,已练成了真正的“思见身中”法门,修为因此一千里,远远超过同龄。

 明姑娘说过,内功练到了极处,与道门修真的道理是互通的,从手、眼、身练到、气、神,乃至“思见身中”正是以意御形、由内而外的进程。

 由此观之,太祖爷要人“练想像不练功”的说法,似也不是那般荒谬难解…若修练手眼身,是为了练至气神,而后“思见身中”…那为何不从一开始直接修练意念就好?遍数东洲武学,亦不乏以意御形、意念伤敌的实例,除了明姑娘传授的“思见身中”外,琴魔前辈的夺舍大法、游尸门的赤血神针等,似乎都是一条路子。意念,是能影响身体的。耿照很确定自己没有学过残拳,或实际接触任何关乎残拳源的人、事、物。

 这种足以噬一切内外功力的异种残劲来得如此突兀,毫无道理可依循,就是最好的证明。影响他的,也只能是无形无质、无迹可循的意念。有什么东西,曾在他毫无防备下占据心版?

 或是一场梦,一段似幻似真、偏又几可真的杂臆。他在其中接触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形式,震撼之至、影响之深,透过意念烙进身体,以致在清醒之后,于无意间发潜能,身子自然而然便使了出来…三奇谷。瀑布圆宫、烟丝水、陵女,还有那场千年之梦。他终于明白“残拳”来自何处。

 它的强大不仅无庸置疑,甚且是理所当然,再自然不过的。其主曾以此统治大地,长据王座数百年,一手建立起版图超越历朝历代疆域、国祚长逾千年的一统帝国…“龙皇”玄鳞。

 残拳,毫无疑问,只能是得自玄鳞的绝学!***他蓦地想起魂寄于玄鳞之身时,那玄极妙极的重心变换之感。玄鳞使用身体肌的方式,与他所知的东洲武学大相迳庭,无法以直觉心领神会,遑论驾驭。说不定…这便是“残拳”的理论根据!耿照兴奋已极,不及向姥姥解释…三奇谷内无事不奇,真要解释几天也说不完…

 就地盘膝,放松四肢百骸,令神识坠入虚静,不住向下,直到心海深处…蚳狩云知他根基极佳,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可比江湖上一高手,见状仍不由一凛,暗忖:“能于片刻间放松至此,神游物外,不仅内功造诣极强,心境上的修为更是非同小可。以他这般年岁,却又如何能够?”

 益发肯定自己识人之明,他果然是最佳的人选,绝顶聪明如蘅儿、心志专一如儿,俱都比不上眼前这名少年。

 她悄悄自胡上起身,猫儿般优雅地踱到石桌畔,步履轻盈,竟未发出一丝声响,全然看不出已逾耳顺,敏捷胜似少女。

 低头打量了路观图与那水潭的炭枝素描几眼,信手折成数折,收入怀中,抬头见一抹窈窕黑影俏立于通道口,来得亦是无声无息,正是苏合薰。

 蚳狩云以食指触,略摇了摇头,目光一瞥耿照,示意她暂勿行动,以免惊扰了他。苏合薰会过意来,一动也不动,似与墙边投影融为一体,若未刻意多瞧上几眼,几不能察觉有人。

 虚空中时间的流逝并不与外界相称,耿照在虚境中不知待了多久,外界却不过盏茶工夫。蚳、苏正摒息静待,突然间,耿照“啊”的一声睁开眼睛,一挣起身却没能成功,整个人仰天栽到,所幸姥姥就在一旁,堪堪伸手扶助,这才发现他身大汗,像从水里捞起似的,面容亦有些白惨,仿佛刚刚大战一场,气虚力竭,未及复原,不蹙眉:“怎么了?才一会儿工夫,却成这样?身子有什么不适么?”

 “没有…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看不见…”耿照努力调息,灰败的面上带着挥不去的挫折沮丧。

 他找遍了意识之境,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关于水幻境里的完整记忆,仅余表层记忆的浮光掠影,连说是“记忆”都有些勉强,至多是“印象”的程度,就仿佛在记录这件事上头,他的“入虚静”之能硬生生被移去了似的,只残留着寻常人所能记得的零星片段。

 他还记得初次感受到玄鳞使用重心之法的那股惊喜震撼,却想不起实际上是怎么运作的。他记得玄鳞使出“龙息”时的炫目骇人,却无法想起身体是如何发出那般灼人的异能…

 他连对陵女的倾城容貌体,印象都相当模糊,只依稀记得她的苍白与纤细。就像…就像烟丝水里有什么东西,阻挡完整的画面进他的深层意识,以致不管怎么翻箱倒柜,也翻不出图像来。(见鬼了。)仔细一想,此事也非是毫无道理。那烟丝水若是龙皇所遗,能将他的意识、记忆贮于水之中,除了可以任意开启水、阅其心识的“钥匙”外。

 当然还要设下其他的保护机关,以免阅听之人将龙皇心中的秘密一并带走。天佛使者若给了玄鳞保存心识的技术,要做到干预外来者的神识,谅必不会太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扇门,岂料门后竟是实墙一堵,也难怪耿照沮丧不已。

 他在意识底层待得太久,耗费大量的体力,勉强定了定神,抬眸见姥姥投来关切,心知三奇谷的际遇一时三刻也难说得清楚,挣扎坐了起来,低声道:“没…没什么,我先回房歇息啦。”

 便离开。蚳狩云见他面色有异,其中必有蹊跷,断不能轻易放过,举袖挽住,微笑道:“也不忙,陪姥姥坐会儿,听听合薰丫头捎来什么新鲜事儿。”

 见苏合薰仍旧站立不动,略提高了音调,道:“不妨,你直说便了。照儿他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苏合薰迟疑片刻,才道:“与他一同入谷的那名女子,我已知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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