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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闪裑没入噤
 郁小娥眯弯了双眼,笑道:“就在我院里。不想主人早来了,没能一块儿带出。要不,主人且随小娥走一趟,亲眼瞧瞧可好?保证是奇货可居,决计不白费主人的指谱。”

 鬼先生维持左拳负后、右掌平摊的姿势,在郁小娥几以为要化成石像之际,才无预警地开口,冷哼一声。

 “我怎么记得,是代使说要在冷鑪谷外,一手人、一手谱的?这般拳拳相邀,感觉其中有诈啊!”郁小娥“噗哧”一声,娇娇地瞥他一眼,咬道:“主人好坏!怎地说这样的话欺负人?是您来得太早了呀。要不主人在此稍候,小娥去去就来。”说着便要转身。(他发现了。

 内应暴之事,鬼先生于沉默的片刻已然察觉。他若敢随郁小娥入谷,证明林采茵所言无虚,鬼先生确有一套出入冷鑪谷的法门。若犹豫了,代表林采茵那小口胡言。断了这条门道,冷鑪谷从此固若金汤,才有继续与鬼先生易的本钱。

 郁小娥深知自己的斤两与对方之能为,与虎谋皮,若无决杀的手段,待虎玩倦了,自己便由“玩伴”沦为饵食,性命转眼即失,甚至能一死都算轻的了。俎上之,岂有余幸?只有这事,无论如何得先清楚。她没想过忒快就得同鬼先生摊牌。

 然而林采茵的曝光、金甲与染红霞的去留等,如鬼使神差般接连爆发,在短短一内,将双方都到了风尖头。这局赢家全拿,而败者必将损失惨重。──你怎么选呢“主人”良久,鬼先生一拍手掌,耸肩道:“如此甚好,我便静候代使佳音。”

 拾了几块柴堆起,以筒中火绒对着柴上枯叶吹出火星,一阵“哔剥”响,居然就这么生起了篝火,好整以暇地盘膝坐下,伸掌取暖,只差没变出一只串枝抹盐的净兔腔子烘烤起来。(赢了!郁小娥几叫起来,但她已非数月前外四部一龙套路人,不会在这当口出马脚,从容地福了半幅,袅娜转身,葱尖似的剔莹玉指拨开花幔,摇着小翘款摆而入。

 一重又一重的紫花深处,苏合薰背倚道入口,蛇脊剑架着林采茵的粉颈,目不转睛盯着紫花帘外的景况。见郁小娥使了个眼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落,忽觉来找郁小娥是明智之举。

 在浴房那当口,她差点便信了林采茵。姥姥眼光奇准。与外敌周旋的郁小娥并非叛徒,无论是为自己,或为教门的存续着想,她不会拿冷鑪道独有的封闭特质开玩笑。只有像林采茵那样愚蠢的人,才想不通“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一摆鬼先生的视线,连郁小娥都难得出一抹放松的笑容,虽未开口,却冲她点了点头。苏合薰没有封住林采茵的道──虽说拖着几乎吓瘫的林采茵走出道,也跟抬着她差不了多少,但应付未可知的情况需要足够的精神体力,她不想浪费在叛徒身上。

 眼看大局已定,冰凉的蛇脊细剑贴着林采茵的脖颈一转,正要还押谷中,忽听花幔之外鬼先生笑道:“哎呀代使,我改变主意啦。冷鑪谷中多丽人,连空气都特别好闻,我看我还是随你走一趟罢?”

 语还未说完,窸窣声已至。郁小娥未闻跫音,顿觉颈后寒直竖,若有似无的躯体温泽已来到背门处,吓得差点跳将起来“唰!”

 裙裾翻如花,转身强笑道:“主人!您这又是为──”凉风擦肩,声音与呵出的热温息再度上颈背,但听那把黏腻的闷钝喉音笑道:“代使你也太调皮啦。人,不是已经在这儿了么?”

 郁小娥骨悚然,不敢妄动,这人的身法如鬼如魅,她竟连糊纸面具都瞧不上一眼,防线已遭突破。苏合薰的反应却比她的惊骇更加迅闪俐落,想也不想,一把将林采茵掷向鬼先生!

 手劲之沉,哪里是把她当成盾?分明是当暗器来使,自己却挟着另一名长腿女郎退入道,赌的是对手未敢冒险轻进。

 岂料鬼先生身形一晃,竟闪过林采茵,苏合薰的形尚未没入中幽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已欺近面门,快得她不及思考,本能向后一仰,臂间女郎却被留在原处,落入对方之手。

 (好…好快!失却染红霞,如何向耿照代?黑纱裹面的窈窕女郎一咬银牙,藕臂暴长,左手五指宛若附骨之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扫过染红霞背,彷佛沾住带似的,贴着染红霞的背门撞进鬼先生怀里,巧致的右拳胜似玉碾,水车般抡向对手之面!

 鬼先生斜肩让过,把手一勾,拉起染红霞以肩顶背,苏合薰顿觉眼映红,视界忽被一双浑圆坚耸翘的蜂腹豪,却是染红霞的面撞来,忙身形一矮,拱背接住,易拳为爪,穿过染红霞错的修长双腿,迳攻鬼先生下盘。

 其滚、摔、扑跌的身法看似与地趟拳一路,刁钻处却犹有过之,但见一团乌云地翻腾,招招都往黑衣男子腿间招呼。“喂喂,打架归打架,你别老拆人祠堂啊!好缺德。”糊纸面具下出闷的轻佻言语,闭上眼睛还以为两人正信口调笑,绕着染红霞周身而动的拳脚指掌却是越打越快。苏合薰出手的角度极其怪异,无论体势多不自然,都能生出难以想像的攻击手段,令人眼花,应接无暇。

 她生就一副薄薄的身板儿,肩削细,臂纤腿长,使开这等扑跃绞剪的地趟拳路,非但不觉丑陋,尽显身柔灵直若无骨,一蹬腿、一拧皆是水般的润滑线条,却又含力道,胜似鱼翻羚跃,说不出的好看。

 尤其双峰虽不甚大,质却异常细绵,软得像贮的酪浆袋子,虽身着黑衣,动作间却见细跌宕,抛甩出精致的型轮廓。

 若非她招招进,一手紧过一手,不容敌人息,一名长腿纤的劲装丽人、腿绞臂剪,娇绵、尽展体曲线与柔软度之极的画面,可说是人至极。

 鬼先生以染红霞的体为盾,本是炫技,在对手之前故示轻巧,此际终于尝到苦头,被一轮拳爪攻得左支右绌,连郁小娥都能看出是苏合薰掌握了节奏,横亘在两人当中的染红霞非但未阻攻势,反成闪避时的累赘,一来一往之间渐渐出现了微妙的时间差。

 斗至酣处,苏合薰纤倏拧,侧身一爪,鬼先生贴着染红霞的背门转开,仍被“唰!”勾下几绺衣布。

 苏合薰身形微晃,竟又转回了原处,这一霎间的腿身板运用简直毫无道理,鬼先生避无可避,以膛肩膊硬受她一轮快拳“啪啪啪”的贴劲响不绝于耳。

 郁小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的反应却比思绪更快,自背后出手制住了刚起身的林采茵,正开口,赫见苏合薰凌空倒纵,落地时微一踉跄,竟有些站立不稳,挂在白皙面上的一缕溢红分外鲜明,似是受了内伤。

 鬼先生瞬间逆转战局,却未乘胜追击,只因一直被拿在身前的染红霞忽于此际出手──换上干净红衫、未束长发的长腿丽人一声清叱,并起食中二指,回身迳刺鬼先生口膻中!她这一下用上了“出离剑葬”的无匹剑意,起码也该戳他个闭血断经、仰天栽倒,无奈道初解,再加上清醒之后元气未复,所聚内力不及平之一成,杀招软弱无力,徒具其形。

 总算鬼先生应变伶俐,堪于指劲着体的瞬间挪开寸许,被戳得气血翻涌,猛地踩住脚跟,手刀斩在染红霞颈侧,唯恐有失,短褐下飞起一脚,正中玉人侧,踢得染红霞身子腾空“砰!”落在一丈开外的入口边上,伏地不省人事。正扶墙调息的苏合薰没能犹豫太久,见鬼先生大步行来,未及拉上蜷伏在地的红衫女郎,闪身没入道,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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