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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嗅着气息
 回家以后,大哥给你上药、做好多好多的玩具,然后一直陪你玩,好不好?你要什么大哥都答应的…”夜融雪一惊,拖住身子不肯走,定定看进他和煦的眼神“大哥你怎么了?认得我吗?”

 大手疼宠地拍拍她的脸颊,恍若听了各大笑话一般,他吃吃笑了睨她一眼。“我好得很,倒是鸢儿怎么了?我怎么会认不得自己的妹妹呢?!”

 像是触到某个机关忽而停住,妹妹?一般人会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吗?兄妹永远只能是兄妹,血的牵绊。混乱的回忆夹杂着不安滚滚袭来。

 “不对!我不需要任何妹妹,我只要你!我会疼你爱你,把世上最好的都奉献给你,只要你愿意陪着我,不要到别人身边去!”深邃乌黑的眼睛里跃动着疯狂,他强悍的手臂使劲晃动她低吼,却视而不见她垂泪的脸。

 “大哥,不要…”情催人狂,怎一个苦字了得。方才尚紧捏着自己的手突然失了力道似的软软滑落,她一愣,只见夜骥影怒目而视却动弹不得,浑身散发出狠戾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噬饮血的癫狂。

 “是谁?!放开我!”狂狮怒吼,隐隐要挣脱身上束缚的枷锁。一道身影疾疾现身,风尘仆仆。“小姐,趁门主被点了,你赶快走!院子的小门外面有人在等你,她会带你去见你想要见的人!”

 很淡很淡的梅香,清清冷冷,不论是高傲或是卑微,总能瞧见它的温柔。目光忍不住飞快地梭寻着,他修长清瘦的身上还是一袭凌云白衣,长发上簪一白玉簪子,清澈如水的双瞳专注地看着她,眼眶下微微的凹陷昭示他的疲劳,即便是这样,现在的他一如过去的俊美,一分孤高,两分忧郁。

 口不可抑制的紧,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忧虑地追问他:“那你呢?”大哥功力深厚,一时半会就能自行冲破道的,或许更快,以现在的状况一旦爆发…梅尚之看了正运功的夜骥影,他催促道:“不碍事的,你快走!前一段日子,门主因为你的事情心里难过,越来越不能控制情绪,有时候会像现在一样发病。”

 见她还是不肯走,一狠心上前用力推着她往前“你先走,我马上就来。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上次出任务的内伤还没有好,要和门主手定然十分吃力,不过…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为她多争取些时间。大哥发病?逃到偏门去会合?脑子一片混沌,眼前的形势提醒她已经没有慢慢思考的时间了,赶快离开才行!

 他突然把一个东西进她的手里,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玉笛子,小巧得仅有小指头一般大小。

 飞快替她挂在脖子上,他又推了她一把“以后有什么难过伤心的想与我说,就吹这个小笛子,然后我就会立刻赶到你身边。”温和而略略拘谨的微笑,总能令她安心。

 可是现在呢?“你一定要马上过来哦!”她咬咬,握着前摇晃的玉笛,迅速闪进夜中。背影,又是背影。边漾起苦笑,这样也好,她看着他的笑容离开,就把背影留给他吧。虽好,秋暮终至。踌躇莲畔多风雨,便忘了、天涯芳信。

 ***伤愈后第一次提气飞奔,我只觉得身体沉重四肢虚软,却又不得不带着突突的心跳逃离这里,又一次逃离大哥。

 脑袋里嗡嗡直响,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已经跑开很远了,可是还依稀能听见大哥负伤困兽般愤恨痛苦的吼声,一下下锤在自己的心上,好疼。

 秋风吹得眼睛涩涩的,哭不出来。若说完全没被他的付出所感动,便是自欺欺人。他之于我的感觉是难以言明的,是复杂的,他要的是全然的占有的爱情。

 而我,甚至许不起一个未来。跑出偏门,树下的六儿已经牵好马匹等候了许久,见夜融雪急急赶到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扶她稳稳坐上了马背,六儿忙道:“小姐驾马直接到西边的华原布坊去,离王府不远,即便府里发现你不见了也寻不到那里去。进了门只管对伙计说‘和掌柜约了谈些远洋生意’就行。”

 见她略瘦的芙蓉面上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除了眼睛有点儿红,倒是清宁恬淡,神色如常。

 再耽误下去只怕王府里被下了药的仆从们就要醒了,六儿扬鞭在马股上了一记,目送她走了,才推开门回了去。京城的大街即便是入了夜也丝毫不冷清,各灯笼高高挂,酒楼食肆浓香四溢,马车如

 就连那胡同里的风歇处也开始大张帜,了花儿抹了粉儿的姑娘们嬉笑客,热热闹闹,丝竹乐声百转千回,咿咿呀呀地唱:看一帘妩媚生苑,千里姻缘我手儿牵,安排了红叶写诗篇。

 一个风实在,一个俏皮堪恋,这鸳鸯,上仙也应羡。凝神儿看,定眼儿瞧,寻思在梦中曾见着。脸儿象桃,眉儿黛描,杨柳如,举止自含娇,说不出的好。纵然那乐声娇妖,总有人闻之不动,心思一如既往。

 各自有各自的乐子,没有人注意到一位白衣女子匆匆下马,走进西市布坊门面。布坊不大,木架上有序地排了布匹,几个店伙计裁布的裁布,拉生意的拉生意,生意兴隆。一个小个子的伙计笑着脸送了客,手,忙凑到夜融雪跟前来“小姐可有看的上眼的?”热络的语气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垂眼淡淡地笑了笑“我来是和掌柜的约好,谈些远洋生意。”看见伙计定格的呆愣模样,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掌柜在吗?”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耳子,他使劲点头,眼睛滴溜溜不知看哪儿好“小姐里边儿请,呵呵,里边儿请。”

 月光似的美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点点头,见那人有让她一人进去的意思,便不推托掀开堂的布帘子走了进去。里头是个窄小约容一人通过的小木廊,两边是订好成册的布料样子排得的,走出狭廊,转角又到了库房。

 她正纳闷呢,忽闻得一阵熟悉的香气,忙推了木门,却跑入了店面后面的胡同里。愣了愣,鼻间又萦绕那香气,若有似无地勾魂一般。等她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直直站在胡同里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平房前,但闻一声充的男嗓音道:“进来吧。”

 心飞快地跳,是他?!杉木包铜的桌椅,绸子门帘轻轻晃,米白色的墙上挂一幅出云青松图,竹篮里搁着七彩的孩童玩意儿。

 桌上,一壶香片正热乎着,瓷杯里犹有半杯暖茶。不华丽,但很有家的氛围,俨然是小康之家,让人安心。厅堂左侧是翠竹窗隔开的书室,她一步步地贴着竹窗隙走,不甚清楚的注视桌案前的修长身影。

 侧身探了去,那人却不抬头看她,依旧静静地提笔作画。他没有束髻,长及的一头墨黑长发松松地扎了一月牙白绸带,一身青衫,相貌俊,颇有文士风

 略显苍白的指间持笔绘画,神情专注地恍若世间只有他一人,白纸黑墨,竟是个神形俱妙的女子,身段婀娜,眼儿媚,扶柳一般立在崖边。指头沿着纸面痴痴轻抚,紫晶似的眸子黯了黯“不对!不对!”

 恨恨低喃,他慌了,伸手抓起画扔在地上。乍一看,地上全是用过了的画纸,皆是一人身姿,或笑或嗔,活灵活现。

 恼怒一般扔下笔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凄怆空。心里念的,是她。纸上画的,又分明不是她。从她坠崖生死不明的时候开始,他便成了孤寂伤痛中的困兽,半死不活地负伤挣扎,每次梦醒了,却怎么也寻不到她的芳踪。残烛冷月,生死难知。斜窗寒影,伊人何寻。恨过也爱过,抛弃了世间的伦理,到头来难道还是万事皆空么!

 许是真的思念成狂了,否则现在怎么会看到她盈盈而来的幻影呢?比起以前的天真娇美,如今又添了几分白莲的清雅幽宁之美。他撑额苦笑,这必定是虚梦一场了,在他的梦里她总是不言语,温柔地凝望。她心疼他受的苦,也爱他的傻。

 “紫陌,是我。”纤软的小手毫不迟疑地握住他的,微笑着视他灼热的眼神。夜紫陌惊梦似的猛地紧握着手抬眼看她,那眉,那眼,那温柔的爱意,是她!是她!“你来了,说过来寻我的,总算来了…”

 惘白雾里等待了多久,终于候见了最灿然的一束光。边漾起一抹笑,长睫下灿若星辰的双眸越发人,为她跃动的一颗心…圆了吗?“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健臂稳稳的把红着脸小人儿搂进怀里,嗅着她的气息,爱怜地贴着她的脸颊低语道:“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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