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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病在膏肓
 你偌大的身量,两通没大好吃什么儿,如何的?”那西门庆只是不肯吐口儿请太医,只说:“我不妨事,过两好了,我还出去。”

 虽故差人拿贴儿送假牌往衙门里去,在上睡着,只是急躁,没好气。西门庆只望一两好些出来。

 谁知过了一夜,到次,内边虚,不便处发出红瘰来,连肾囊都肿得明滴溜如茄子大。

 但溺管中犹如刀子犁的一般,溺一遭,疼一遭。外边排军、伴当备下马伺候,还等西门庆往衙门里大发放,不想又添出这样症候来。

 月娘道:“你依我拿贴儿回了何大人,在家调理两儿,不去罢。你身子恁虚弱,趁早使小厮请了任医官,教瞧瞧。你吃他两贴药过来。休要只顾耽着,不是事。

 你偌大的身量,两通没大好吃什么儿,如何的?”那西门庆只是不肯吐口儿请太医,只说:“我不妨事,过两好了,我还出去。”

 虽故差人拿贴儿送假牌往衙门里去,在上睡着,只是急躁,没好气。应伯爵打听得知,走来看他。

 西门庆请至金莲房中坐的。伯爵声喏道:“前打搅哥,不知哥心中不好,嗔道花大舅那里不去。”西门庆道:“我心中若好时,也去了。不知怎的懒待动旦。”

 伯爵道:“哥,你如今心内怎样的?”西门庆道:“不怎的,只是有些头晕,起来身子软,走不的。”伯爵道:“我见你面容发红色,只怕是火。教人看来不曾?”

 西门庆道:“房下说请任后溪来看我,我说又没甚大病,怎好请他的。”伯爵道:“哥,你这个就差了,还请他来看看,怎的说。吃两贴药,散开这火就好了,气起,人都是这等痰火举发举发。

 昨李铭撞见我,说你使他叫唱的,今请人摆酒,说你心中不好,改了日子。把我唬了一跳,我今才来看哥。”西门庆道:“我今连衙门中拜牌也没去,送假牌去了。”

 伯爵道:“可知去不的,大调理两儿出门。”吃毕茶道:“我去罢,再来看哥。李桂姐会了吴银儿,也要来看你哩。”西门庆道:“你吃了饭去。”伯爵道:“我一些不吃。”

 扬长出去了,西门庆于是使琴童往门外请了任医官来,进房中诊了脉,说道:“老先生此贵恙,乃虚火上炎,肾水下竭,不能既济,此乃是之症。须是补其虚,方才好得。”说毕,作辞起身去了。

 一面封了五钱银子,讨将药来,吃了,止住了头晕,身子依旧还软,起不来。下边肾囊越发肿痛,溺甚难。西门庆于是使琴童往门外请了任医官来,进房中诊了脉,说道:“老先生此贵恙,乃虚火上炎,肾水下竭,不能既济,此乃是之症。须是补其虚,方才好得。”说毕,作辞起身去了。

 一面封了五钱银子,讨将药来,吃了,止住了头晕,身子依旧还软,起不来。下边肾囊越发肿痛,溺甚难。到后晌时分,李桂姐、吴银儿坐轿子来看。每人两个盒子,进房与西门庆磕头,说道:“爹怎的心里不自在?”西门庆道:“你姐儿两个自恁来看看便了。如何又费心买礼儿。”

 因说道:“我今年不知怎的,痰火发的重些。”桂姐道:“还是爹这节间酒吃的多了。清洁他两儿,就好了。”

 坐了一回,走到李瓶儿那边屋里,与月娘众人见节。请到后边,摆茶毕,又走来到前边,陪西门庆坐的说话儿,只见伯爵又陪了谢希大、常峙节来望。

 西门庆教玉箫搊扶他起来坐的,留他三人在房内,放桌儿吃酒。谢希大道:“哥,用了些粥不曾?”玉箫把头扭着不答应。西门庆道:“我还没吃粥,咽不下去,”希大道:“拿粥,等俺每陪哥吃些粥儿还好。”

 不一时,拿将粥来。西门庆拿起粥来,只扒了半盏儿,就吃不下了,月娘和李桂姐、吴银儿都在李瓶儿那边坐的。伯爵问道:“李桂姐与银姐来了,怎的不见?”西门庆道:“在那边坐的。”

 伯爵因令来安儿:“你请过来,唱一套儿与你爹听。”吴月娘恐西门庆不耐烦,拦着,只说吃酒哩,不教过来。众人吃了一回酒,说道:“哥,你陪着俺每坐,只怕劳碌着你。俺每去了,你自在侧侧儿罢。”西门庆道:“起动列位挂心。”

 三人于是作辞去了,应伯爵走出小院门,叫玳安过来分付:“你对你大娘说,应二爹说来,你爹面上变,有些滞气,不好,早寻人看他。大街上胡太医最治的好痰火,何不使人请他看看,休要耽迟了。”

 玳安不敢怠慢,走来告诉月娘。月娘慌进房来,对西门庆说:“方才应二哥对小厮说,大街上胡太医看的痰火好,你何不请他来看看你?”

 西门庆道:“胡太医前番看李大姐不济,又请他?”月娘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看他不济,只怕你有缘,吃了他的药儿好了是的。”西门庆道:“也罢,你请他去。”不一时,使棋童儿请了胡太医来。

 适有吴大舅来看,陪他到房中看了脉。对吴大舅、陈敬济说:“老爹是个下部蕴毒,若久而不治,卒成溺血之疾。乃是忍便行房。”又卦了五星药金,讨将药来吃下去。

 如石沉大海一般,反溺不出来,月娘慌了,打发桂姐、吴银儿去了,又请何老人儿子何泉来看。又说:“是癃闭便毒,一团膀胱火,赶到这下边来。四肢经络中,又有聚,以致心肾不。”

 封了五钱药金,讨将药来,越发的虚举发,麈柄如铁,昼夜不倒。潘金莲晚夕不管好歹,还骑在他身上,倒浇蜡烛掇,死而复苏者数次。到次,何千户要来望,先使人来说。

 月娘便对西门庆道:“何大人要来看你,我扶你往后边去罢,这边隔二骗三,不是个待人的。”那西门庆点头儿。

 于是月娘替他穿上暖衣,和金莲肩搭搊扶着,方离了金莲房,往后边上房,铺下被褥高枕,安顿他在明间炕上坐的。

 房中收拾干净,焚下香。不一时,何千户来到,陈敬济请他到于后边卧房,看见西门庆坐在病榻上,说道:“长官,我不敢作揖。”因问:“贵恙觉好些?”

 西门庆告诉:“上边火倒退下了,只是下边肿毒,当不的。”何千户道:“此系便毒。我学生有一相识,在东昌府探亲,昨新到舍下,乃是山西汾州人氏,姓刘号桔斋,年半百,极看的好疮毒。我就使人请他来看看长官贵恙。”西门庆道:“多承长官费心,我这里就差人请去。”

 何千户吃毕茶,说道:“长官,你耐烦保重。衙门中事,我每委答应的递事件与你,不消挂意。”西门庆举手道:“只是有劳长官了。”

 作辞出门。西门庆这里随即差玳安拿贴儿,同何家人请了这刘桔斋来。看了脉,并不便处,连忙上了药,又封一贴煎药来。西门庆答贺了一匹杭州绢,一两银子。吃了他头一盏药,还不见动静。

 那不想郑月儿送了一盒鸽子雏儿,一盒果饼顶皮酥,坐轿子来看。进门与西门庆磕头,说道:“不知道爹不好,桂姐和银姐好人儿,不对我说声儿,两个就先来了,看的爹迟了,休怪。”

 西门庆道:“不迟,又起动你费心,又买礼来。”爱月儿笑道:“什么大礼,惶恐。”因说:“爹清减的恁样的,每饮馔也用些儿?”月娘道:“用的倒好了,吃不多儿。今早辰,只吃了些粥汤儿,刚才太医看了去了。”

 爱月儿道:“娘,你分付姐把鸽子雏儿顿烂一个儿来,等我劝爹进些粥儿。你老人家不吃,恁偌大身量,一家子金山也似靠着你,却怎么样儿的。”

 月娘道:“他只害心口内拦着,吃不下去,”爱月儿道:“爹,你依我说,把这饮撰儿就懒待吃,须也强吃些儿,怕怎的?人无根本,水食为命。终须用的有柱些儿。不然,越发淘渌的身子空虚了。”

 不一时,顿烂了鸽子雏儿,小玉拿粥上来,十香甜酱瓜茄,粳粟米粥儿。这郑月儿跳上炕去,用盏儿托着,跪在西门庆身边,一口口喂他。强打着精神,只吃了上半盏儿。拣两箸儿鸽子雏儿在口内,就摇头儿不吃了。

 爱月儿道:“一来也是药,二来还亏我劝爹,却怎的也进了些饮馔儿!”玉箫道:“爹每常也吃,不似今月姐来,劝着吃的多些。”

 月娘一面摆茶与爱月儿吃,临晚管待酒馔,与了他五钱银子,打发他家去。爱月儿临出门,又与西门庆磕头,说道:“爹,你耐烦将息两儿,我再来看你。”

 比及到晚夕,西门庆又吃了刘桔斋第二贴药,遍身疼痛,叫了一夜。到五更时分,那不便处肾囊破了。

 了一滩鲜血,头上又生出疳疮来,黄水不止。西门庆不觉昏过去。月娘众人慌了,都守着看视,见吃药不效,一面请了刘婆子,在前边卷棚内与西门庆点人灯挑神,一面又使小厮往周守备家内访问吴神仙在那里,请他来看,因他原相西门庆今年有呕血脓之灾,骨瘦形衰之玻贲四说:“也不消问周老爹宅内去,如今吴神仙见在门外土地庙前,出着个卦肆儿,又行医,又卖卦。人请他,不争利物,就去看治。”

 月娘连忙就使琴童把这吴神仙请将来。进房看了西门庆不似往时,形容消减,病体恹恹,勒着手帕,在于卧榻。

 先诊了脉息,说道:“官人乃是酒过度,肾水竭虚,太极火聚于海,病在膏肓,难以治疗。吾有诗八句,说与你听。只因他:醉行房恋女娥,精神血脉暗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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