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知为什么
　幕布前的两个人是崭崭新的瓷做的面孔，年轻热情的DannyFong，连带着也出几分少女稚气的宋辞，她看到Danny在照片下面留下中文的两个字：“如意”

　这两个字似乎不合时宜，但不奇怪，Danny只会“一点点”中文…只这“一点点”反倒令宋辞发散出千奇百怪的想法。

　如意，如他的意，还是如她的意？一场随机的午餐拼桌而已，又不过是一张照片，如何如意？从玫瑰餐厅分别到现在的几十个小时里，Danny一直在她眼前晃。带着一排整齐白牙齿和茶的眼睛，牵引出宋辞的思绪。

　为什么呢？宋辞在大象背上晃晃悠悠，两条新竹一样生生的腿过东南亚热的空气，怎么想也想不通。越是想，越觉得着了魔，那双茶眼睛越是刻得深入见骨。

　索隔着白棉布的长裙用指甲去刮膝盖上的伤口结痂，一阵刺痛，暂时止住了她关于Danny的那些胡思想。这是不应该的，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赶象人扶她下了坐骑的大象，Grace领队直奔斗兽场似的大象剧场。黑的人群像一片浓稠的乌云飘入观众席，将中心低陷下去的舞台团团围起来，不时有几声小孩子的嬉闹叫喊。

　两头大象摇着耳朵缓步入内，转圈舞鼻，踩点踱步，算是表演了一支舞，乌云般的人群中便稀稀拉拉地飘出来出来阵雨似的几道掌声。

　片刻又换一头大象上台，这次要表演作画。大概那象要拿捏艺术家的调子，一笔一笔慢慢勾，处在圆心的画布距离观众又远，便见一片黑人头昂起，都盯着画布使劲看。宋辞对节目毫无兴趣，只听到有小孩喊“加油加油”催着大象动作。

　她侧目去看，不期然撞进一双茶的圆眼睛里。DannyFong在离她不到20米的地方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她。快到正午，头顶金泠泠的阳光泼洒下来，宋辞忽然觉得燥热生汗，简直头晕眼花。

　她使劲眼睛，再一看Danny仍然坐在那，笑得更耀眼，无限无限地放大到她面前，她甚至能看到阳光照入他的瞳仁近乎透明见底，映出两扇睫的影子和小小的错愕的她。

　“Hi。”Danny对她做口型。宋辞口发紧，起身往观众席外走，Danny立刻站起来从另一侧的过道也往外走，她既且慌，一颗心在腔子里鼓噪得厉害，背后忽然又起一片掌声。

　她回头看到那大象画出一匹黑色的马。浅幼稚的笔触，涂鸦似的歪七扭八在画布上，引出来的掌声也歪七扭八的。宋辞捂着口再一回头，Danny已经站在她面前，茶的一双瞳仁里有她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Danny眨眨眼，欠身拉住她的手，闪进斗兽场似的剧场观众席下方…那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隔间，制木板做了门和墙，里面胡乱堆着些器具绳索。似乎从遇见Danny的那个下午开始，宋辞所见的一切都变得混乱无序起来。

　连现下的这个简陋小屋也像那大象的画，制撞，胡乱堆砌，木板之间隙里斜刺入几丝光线，照在混血男孩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上。门外风吹树叶，摇摇晃晃的“沙拉沙拉”声清晰传入耳内，一并还有身前的Danny微微急促的呼吸。

　她的右手仍在他手里紧紧握着，Danny正细细端详着她，她看见他的两丸茶眼睛漉漉的，亮晶晶的，眼角晕开一片美丽的淡红，脖颈的白皙皮肤下沁出几丝静脉的淡蓝，那是两抹绝好的红色和蓝色，宋辞想起昨天那条红色滚蓝边的裙子。

　她的思绪飘到古城玫瑰餐厅，面上神色也空茫茫的，失焦的双眼越过面前的Danny不知在望哪里。

　Danny欺近些距离，另一手便抚到她的后：“宋？”宋辞被他手心的温度惊到，整个人都忽的变成一掬水，悠悠捧在Danny炽热的手心，她不佝偻起来。

　往前挪了半步，反而将自己嵌入Danny怀里，额头堪堪碰到他的嘴。Danny一窒，而后轻笑了声，顺势牵着宋辞的右手圈到自己颈后。

　然后勾起她的下巴，贴近她小声地问：“MayIkissyou？”＊＊＊宋辞启却不知如何作答，而Danny也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他侧头吻上来，温柔而炙热，坚决地闯入，勾，送往，然后来。宋辞的思绪被彻底掰碎，化成风里的齑粉。

　连这风或齑粉她都无从感知，唯一所有只是Danny的触碰和亲吻。没有犹疑也没有试探，Danny极尽痴地碾舐她的嘴和舌尖，渐渐也捏她间和颈后的皮肤。一蓬一蓬野火星子噼里啪啦地窜，要将木板钉出的小小隔间焚烧成泼天的火。

　宋辞困在Danny的膛和门板之间一方空间里，被得几近力，Danny吻她良久，末了退出来。

　轻轻地珍重似的又在她上印一印，隔着极近的距离看她半晌，十分足，他偏过头去又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一口，喉咙里小声嗡哝：“Attagirl。“宋辞犹未回过神来，Danny将下颌放在她颈窝上抱住她的肢，如大型犬讨好主人般呜咽咽叫她“宋”每叫一声，又去吻她侧脸。

　“我想你，”他轻轻说“…从上次离开你之后。”宋辞的两片红滟滟的，像衔着一朵玫瑰，夜风里开合：“你为什么来？”Danny怔了怔，又笑，眉眼弯弯：“我想你。”

　不规则的几线阳光投这张年轻漂亮的面孔上，又浸染一点点汗水，漉漉的绯红颜色抹在Danny的眼角鼻尖，是纯然的干净的感。宋辞心跳得厉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张随。

　她是他案头发黄发脆的标本绢花，而眼前的DannyFong大概是会一点魔法，轻易勾起她曾经的鲜活和馥郁，令她再度蓬热烈如夏日玫瑰。

　几许活生香意味。Danny忍不住又低头亲吻她，细细碎碎的吻沿着宋辞的耳畔绕到边，又往下一路到巧的锁骨。背后木板间漏入的阳光炙烤着宋辞的背，Danny弓着身子吻过她肩头，硬膛擦过她前。

　她轻哼一声，便见Danny似乎咬牙，下颌线条绷得更紧，闭上眼将她更用力进怀里。

　“我好想你。”半晌，他在她耳边叹息道。宋辞俯在他前，呼吸间是Danny身上似木似花的味道，热烘烘的，干净清的，这温度忽然就让她落下泪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Danny如此拥抱着她，轻轻叹着气说“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