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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等使劲盯着时
 喃喃着,身体却不由自主了力,万姿闭着眸抬起脸,像在与他颈而眠。有那么一刻,终于不再执着所有的一切。

 也许爱本就是傍晚时分树下的光线,有亮斑也必有黑暗,才能一起织就同一个黄昏,用短暂之美捕世人,更何况,从某种程度来说。

 她爱的从来不只是具体的梁景明,更是每个和他共存的瞬间。有过已经很好了,已算上天垂怜。所有情绪,姿态,呼吸都慢了下来,像湍急溪汇入平静的海。

 全然不知万姿念想转,梁景明只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显然足于她骤至的顺从。手指是船,痴在她长河似的黑发间。器又不知不觉相贴。

 他却不再着急进入她,仅仅与她额头相抵。目光仿佛成了某种老式胶片机,沉默而含情,一帧一帧地,捕捉下她任何变幻的神色,甚至,都不舍得亲下去了。

 “小气鬼。”情不自皱起脸,万姿去顶他的鼻尖。浸在怀抱里,她怎能不懂他的用意,那些人声越靠越近,应该是隔壁房客走过来了。

 即便有高墙遮蔽,梁景明也严严实实掩住她,只把自己的脊背在外面。于是同样害怕被发现般,她跟着低声线。可神色比起恐惧,更像是促狭的,红碰触男人脸颊,厮磨出意若有若无。

 “真就这么不想被别人看到啊。”“嗯。”嗓音也变得小小的,有种羞赧的坦诚,但他的手很大,能轻易握住她的。

 “不想你被别人看到。”“是啊…谁叫我是你的。”她终于笑起来,彻底容纳下他。不再有人说话了,难耐的嗟叹只用舌传递。

 身体是左右相偏的,不影响器天衣无般嵌套勾连,足感如碳酸饮料表面的气泡,成串过四肢百骸,又一个接一个倏忽破开。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爆炸。谁都没有再动分毫,只是这般紧紧相拥。

 仿佛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或者来新生。无论如何,他们是一起的。至少此时此刻。

 “啊。”然而平静很短暂,对尘世抑或天空。猝然,一束火光冲上夜幕,轰鸣着洒下无数燃烧粒子。还夹杂着四散的嬉笑与惊呼,是走过来的邻居在放烟花,一时间措手不及,万姿轻叫出声,不由得牢牢夹住梁景明。

 被她牵动得近乎失守,但他依旧莞尔低头,好好地护住她。“没事的,别怕。”

 “老公。”长久地凝望他,她再一次开口。伴随这漫天焰火,伴随重启的律动。不再有刻意为之的勾引,破罐子破摔的放纵,她反复唤着他,从未有过的眷恋与脆弱。身在快里颠簸,思维忽而混沌忽而明澈。

 她只知道,这两个字像是任意门,通往另一个平行时空,那处世界一定是存在的,只要她不断默念,在那里。

 他们真成为人间的一对庸常夫,天长地久生活下去,在衣香鬓影的宴会时,避开众人遥遥碰杯,在吃饭间隙互相亲吻,隔着摇曳明灭的烛火。

 在大城市有一套中等面积的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家,他们可能会有孩子,继承她坚韧感的脾气,和他清浅柔和的瞳,他们也有可能没有孩子,两个人携手度过漫漫长夜,就此完结。几十年光穿梭,只存于须臾一刻。

 就像盛大光芒照亮大地,照亮至极的身体。伴随呻声,冲撞声,吻声攀至顶峰,又骤然寂灭下去,美好而残酷地,似又不似人间。

 “梁景明。”沉默很长,也很短。情绪比身体理智得多,更早结束温存的战斗。心脏还在扑扑跳动,万姿赖在男人怀里,望着天空的一点余烬。这场梦幻烟火,差不多该结束了,而他只看着她,微勾起,是含着笑意的委屈:“…就不能叫我别的?”

 “不行,那是上限定。”当然知道他要什么,才不遂他的愿,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毕竟她就要把核武器呈到他面前,然后轰然引爆,天崩地裂。“是这样的,我跟你说件事。”气,吐气,再吐气,用对视来拖延时间,她的确说不下去。

 只要接上梁景明全神贯注的目光,他的睫很长,可全然没有媚态,眼睛更不是下垂的狗狗眼,但总有种动物般的明亮和赤诚。

 刚才双双高时,他紧贴着她息,也要竭力支起身体,亲吻她,注视她。如同忠诚的小狗,脖子被铁链拴着,也要忍受拉扯的痛苦,勉强看向主人。

 小狗太可怜了,不能告诉小狗,它的寿命短暂,极有可能无法陪伴主人走完全程。这是对小狗的残忍,也是对主人。因为在主人心里,她也早与小狗共度了一生,她以为她想通了,做好了准备。

 其实终究临阵退缩,被一时心软淹没,恍惚间,她感觉发顶被抚了抚,是他惯有的轻柔。“嗯?什么事?”“没有啦。”舒眉一笑,躲开他的眸光,万姿重新扑进梁景明怀里。

 吩咐他,坦然慵懒又任,一如无事的往常。“我好累,动不了了,你要帮我洗澡。”澡洗着洗着,又做了一次,是她主动引的。仿佛罹患上某种暴食症,关乎无底般的情,被时才不觉得空虚,即便代价是折磨身体,等万姿累得被梁景明抱上时,已将近午夜。

 “一直知道你酒量很好,没想到这么好。”所谓,其实不过是沙滩帐篷里的睡袋。空间有限,他们只能紧紧相依,又像一对在水中牵手而眠的海獭,他永远更用力握着她。显然以为今的纵情都源于酒,梁景明亲了亲怀中人。再出声时,多了分恳求。

 “但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特别是…你一个人在香港。”万姿顿时没忍住勾,即便心情麻痹已成顽石。

 她怎能不懂他的小心思,喝酒伤身只是最表面的理由,她一向有自制能力,除非在工作饭局上被人灌太多,别有用心的人。

 而梁景明还在香港的时候,都会掐着结束的点,来餐厅门口等她。一是护送烂醉的她回家,二是暗暗地“宣誓主权”

 当时她还觉得甜蜜,认定占有就是爱的表现,直到现在,才有种幡然醒悟的凉薄之感。男人会用一些原则来要求女人,而不是他们自己。比如专一。“没办法,我喝酒基本是工作需要。我们女人在外打拼的辛苦,你一个男人家懂什么。”

 欣赏着自己的水晶指甲,万姿故意无视梁景明。和他聊天向来如同一场钓鱼游戏,她控制着鱼线收放起伏,比起收获几何,乐趣在于拨,等他使劲盯着她时,她才悠悠抬头:“好啦我答应你,会少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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