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却已经迟了
一个石子突然朝祁钰砸来,段嵘及时挡开,连祁钰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却如遭重锤,一时怔在原地。
随侍的护卫立马上前护住他们,越来越多的东西朝他们扔来,周围的灾民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般围拢过来,没有生气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眼见一场冲突无法避免,段嵘去牵祁钰的手,想护着他离开。
“各位,”祁钰却不闪不避,声音沉稳而有穿透力:“朕自去年就已拨款修建河堤,滁州郡守贪赃枉法,酿成天灾人祸,朕实乃痛心。此事虽非朕所愿,”他跪下来,衣上绣的九爪金龙低到尘埃里:“也实乃朕之失职,诸天神佛,罪我一人,莫毁国祚。”
灾民中响起了低低的哭声,几乎每个人都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在沉重的哀哭里,祁钰一直跪伏在地上,衣发皆染尘泥,回到临时的处所,也许是这件事打击太大加上孕期情绪

烈,祁钰居然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做

之外的事情上看到祁钰哭,一时间慌乱地去揩他的眼泪,祁钰的声音颤颤:“我自以为励

图治,却没想到底下的

都已经烂透了。”
哭腔压抑着绝望:“我让他们流离失所,我的臣民恨我。”段嵘心中滋味难言,沉默地把他抱进怀里,祁钰双臂紧紧

着段嵘:“求你不要背叛我,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最终查到了幕后主使居然是和祁钰同母的恭王。
他比祁钰小七岁,并未参与当年夺嫡之争,这些年与祁钰兄友弟恭,实在看不出包藏了这样的祸心。祁钰杀了他的头,太后气得一病不起,天下也有许多酸腐儒生说他残忍,祁钰一概不理,这些年他早就心如铁石。
七个月后祁钰的肚子像是吹气球一般大了起来,哪怕裹上厚厚的衣服也遮挡不住,他称病居住行宫,好在之前那一遭让各宗室都老老实实,而且现在“皇后”有孕也让那些人歇了造反的心思。
到了生产的这天,血水一盆盆从宫里端出来,段嵘是看过生产的,知道这一遭凶险,从系统里兑了药丸来护住祁钰的心脉,系统这一回倒是反常态地给了,段嵘问为什么却没有回答。
经过了漫长的过程,接生婆将孩子抱给祁钰看:“恭喜陛下诞下一个健康的公主。”大殿里的气氛却非常沉郁。他们所有知道这事的稳婆和御医都在这里,若是祁钰不想此事为人所知…
“来人,赏银两。”祁钰声音一出,殿里的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一惊:“大公主龙子凤胎,出生祥瑞现世,有泽披万物之相。破例立为皇太女,赐名泽。”
一个小太监最先反应过来,紧跟着说:“是说为什么今早看着喜鹊一直在叫,原来是百鸟朝凤之兆!”
“哈哈!赏!”祁钰尚且虚弱,声音却带着一股

朗。众人赶紧跪伏下去,拼命奉承未来的女皇祁泽,等众人都下去,段嵘的心也放下了,他原来的世界奉行男女平等,但这夏国却是男尊女卑,他怕若是祁钰怀胎十月看到自己生了个女孩落差太大。
祁钰扫了他一眼:“干嘛?怨我给你段家绝后?”段嵘看他误会了自己的表情,连忙解释:“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想生个男孩来继承皇位。”
“我的子嗣,若是男子,自为男皇。”丹凤眼里藏着俾睨:“若是女子,即为女皇。”段嵘感觉自己又一次认识了他,祁钰好像有种超出这个世界的灵魂,不受世间条条框框所束,自由美丽得他想再靠近一点。
祁钰立一个公主为储的消息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以雷霆手腕镇

了反对的声

,段嵘坐镇其旁,十万西北军让那些魑魅魍魉不敢多生事端。
可就在段嵘以为自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时,倭国来犯了,这个国家小国寡民,资源匮乏,曾经对夏朝一直谄媚得可以,如今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以为夏国衰弱,竟然举国来犯。
但原本镇守那里的将军告老还乡,其他将军也

不开身,只有西北军已经将临近的游牧民族都

并了,算来算去还是段嵘最闲。
祁钰知道这个消息,眼底闪烁的却是极兴奋的火光:“此国虽然地稀人寡,但若是将他拿下,便可以链接它后方各国。从前因着先皇条约不可沾染,如今它主动来犯,”那双丹凤眼里光芒簌簌:“我的将军,把它带给我吧。”
挂帅出征那天,祁钰问他要“倒

”的解药,段嵘咧嘴一笑:“那就是个普通药丸,我骗你的。”祁钰气得打了他一下,段嵘哈哈笑着把他揽进怀里,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绣着“夏”的旌旗渐渐远去,祁钰心里突然生出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按了按额角,转身走了。段嵘到了与倭国

界的岭州驻军地,因着敌人不强大的原因这里的守备也不是特别

强,比他曾经呆过的西北军要松懈很多。
他们对于倭国的来犯显得很是不屑,段嵘深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和他们同吃同住,说西北军用鲜血堆出来的胜利,说经过水患现在仍显困顿的滁州百姓。
士兵们渐渐改变了之前的轻视,松散的军心也凝聚起来,段嵘在之前的世界里读过兵书,但他深知自己也只是纸上谈兵,这些天他一直在反复回想原主的记忆,复盘原主经历过的战役,如今对方的举国来犯说明国内资源已经稀缺到普通百姓都要参与作战,时间线拖得越长对他们这方越有利,于是段嵘这几天一直不和对方正面

战。
而是派小股小股的士兵前去

扰掠夺,烧毁对方的粮草,如此对方果然撑不住了,在一个深夜里发起进攻。段嵘早有预料,派出两队骑兵绕后,大本营的粮草武器早就暗自转移。
等倭国士兵来扑了个空知道自己中计时赶紧绕路返回,到了一处峡谷时上方突然火炬桩桩,照得黑夜宛若白昼。段嵘带头冲杀下去,凛冽寒风吹刮着他的脸颊,马蹄声混着鸣金声震耳

聋。
他特意选在这个地方进行埋伏,一来这里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冲杀时杀伤力巨大,二来他猜测倭国士兵不敢原路返回,这条小道就是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倭国士兵果然被突如其来的埋伏

得

了分寸,再加上自上而下冲杀时的冲力。
他们的阵型很快被打散,被夏国骑兵挑下马一

刺中

膛,血

洇在皑皑白雪上,整个峡谷都被染成血

,面对这场几乎是

倒

的战斗,段嵘却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不安,心脏在

腔里鼓噪,生物的本能让他感到什么危险的来临。
倭国士兵几乎被尽数斩杀,段嵘的不安感达到了极点“撤!”他吼着说出了这个字,骑兵们不明所以。
但还是跟着主帅的命令开始撤退,却已经迟了,大片的雪白从上面滚落,目光所及皆是令人心惊胆战的白,雪崩了。段嵘带着他们往雪势稍小的地方冲,可人在大自然面前却显得那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