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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总之跟很塾
 她一定很想炫耀,自己有一帮又酷又奇怪的朋友,可是她答应过我要永远保护我们的秘密,这种优越感永远说不出口,最后只剩下眼神里无声的嘲讽。

 我们会谈论梦想,没错,毒的人也会谈论梦想。茉莉想开一家宠物店,小宁想成为一名医生,飞仔想当成都市市长。

 阿谭也依旧记得自己的梦想,每当她吃完安定片之后,她都会毫不吝啬地把它讲给每个人听,她一直都想当个记者。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梦想,那是后来才有的事。至于我到底打算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以后再告诉你。

 我们说了很多,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梦想是去戒毒,我还记得有一天飞仔很高兴,拿着阿谭的草稿纸画。

 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做了几道算术题,最后他突然扶着她的肩膀,激动地说:“好学生,你可要答应我们,以后你当了记者,可不许举报我们!

 我想上电视,你带我上电视好不好?”毒贩的仓库里编织可笑的梦,这是糜烂却梦幻的理想主义,谁也不会去打破。成瘾是一件温柔又浪漫的事,就像孩童时代母亲的抚摸。

 从她开始对安定片产生依赖的那一刻起,我就得到了对她近乎于百分之百的控制权,我依然会对她好,依然会和她拉着手逛街,接她放学,但只有我们两个心里清楚,这一切早就不一样了,她变了,我也变了。

 这姑娘表面上看起来聪明伶俐,实际上蠢得要死,一想到她为了挽回我居然毫无底线,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愿意倒贴钱让拉龙她,我就觉得有点恶心,也许是我上次突然发脾气打她吓到她了,她开始异常低眉顺眼,她的情绪完全被我操控,有时我只需要对着她轻轻皱一下眉头,她就会惊慌万分,赶忙自问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她越是粘着我,我就越烦她,但我并没有打算甩掉她。

 说实话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和很多女人都有过情感关系,但是从没有哪个女的会像阿谭一样把我当祖宗供着,我开始大肆利用她的脆弱。

 大多数时间冷落她,甚至有意无意地贬低她,再偶尔对她热情一下,她根本就摸不清这其中的规律,可她对我的爱却从未减过分毫。

 “抑郁症是什么感觉?”我曾这样问她,不是痛苦,不是绝望,仅仅是躺在上望着天花板,看着落的墙皮不规则的边缘,就这样持续几个小时,感觉自己被封印,她告诉我,抑郁是一种“空”

 有一条无形的铁链一直拴着她,一旦她想逃离,心就会被撕扯,先痛苦,再快乐,再痛苦,开始寻找解药,再一次快乐,又痛苦,开始寻找更高级的解药…我说的不是我毒的过程,我说的是阿谭是如何给自己“治疗”抑郁症的。

 在这段时间,我对于她的感觉一直在变。从最开始的厌恶,再到得意,得意的劲头过了,就变成了无所谓。

 当我意识到她从今以后永远都属于我之后,她就不再神秘了,我再也无法在她身上找到那种狩猎的快了。阿谭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个心爱的女友,而是一个好玩的玩具,我开始不再珍惜她。

 她也因此开始再一次想方设法引起我的注意。比如开始对美丽产生怀疑,她让茉莉陪她去商业街给自己穿了耳,还买了漂亮的耳环,不上学的时候,她的耳边总是挂着亮闪闪的饰品,也许是我还没看习惯,总觉得有些不和谐。

 她也开始学着化妆,开始学着画眼影,开始学着涂口红,只可惜那些妆容总是浮在她的脸上,仿佛闪亮又僵硬的面具,她总是费尽心思地打扮自己。

 可是她越用力,就越事与愿违,她根本就不明白,女人的漂亮从不是装扮出来的,即使她化再浓的妆,穿再惊的衣服,也永远不能带给我当初在校门口初次遇见她时的感受。

 她也总是主动找我求,曾经那个清纯又保守的她开始把自己的体作为展现自身价值的筹码。

 值得一提的是,安定片这种药物吃完女人很容易达到,经常没到几分钟她就了,高过后的我们一起躺着,陷入沉思,但我保证沉思的内容绝不相同。爱情从来不是讨来的,可她却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倘若真是如此,坐在天桥上乞讨的汉才是世间最大的情圣。

 没有人会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可是她不明白,为情所困,为情犯错,为情糊涂,这就是她。

 也许劳拉西泮才是唯一的解,这是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忘却烦恼的唯一途径,她再也不会遵医嘱了,从最开始的一次一片,到一次四五片,再到一次将近十片。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明明是可以杀人的剂量,而她只不过是平静地度过了几个小时的虚妄。

 常人对毒品总有着千百万种误解,这就是其中之一,人们总觉得一个人只要接触毒品一次就万劫不复,从此之后只要离开它就会被戒断反应折磨地痛不生,其实它远远没有那么猛烈。

 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它总是静悄悄地,温和地可怕,许多毒品根本就不存在戒断反应,至少我的体感是如此,但我也从未真正离开过它们,那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精神控制”一种身份上的认同,一旦身体和心灵经历了那种动,就再也无法直视生命的平凡。

 人们习惯于把它称之为心瘾。阿谭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药盒,上边贴了我送她的卡通贴画,药盒里装了安眠药。

 上劲之后的她常常眯着眼睛坐在那里发呆,她总是用手紧紧攥着药盒,轻轻摇晃它,让药片碰撞盒子,就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最好再打开盖子,仔细数一数还剩几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真挚的平静。

 她再也不会对药物滥用感到恐慌,她只不过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她只不过是吃了医生开给她的药,这是完全合法的,从法律角度上讲她没有毒,她没有做错什么。只可惜安眠药不会永远拯救她。

 拥抱劳拉西泮,就意味着拥抱地西泮,拥抱三唑仑,拥抱思诺思,拥抱佐匹克隆…她用尽全力拥抱危险和错误。

 过量服用安眠药可以杀死任何人,却无法杀死一个嗑药成瘾的女高中生,我们都管安定片叫幼儿毒品,开玩笑说那是毒的小宝宝才吃的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我们总是哈哈地发出一阵怪笑,毒后的人总是这样,一句话,或者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都可以让他开心很久,那时候我们都在笑,笑得好开心,没人关心她真的难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她的抑郁症再也好不了了,幸福就像过山车,她的快乐到了顶峰,现在要下坡了。患得患失,越害怕就越需要,她对我的态度逐渐从顺从变成了病态的依赖,甚至到了连我都有些困惑的程度,她爱我,当然也爱毒贩的小仓库,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她表现善意。

 有些男人,可能是守宫的朋友,也可能是他手下某个发货的人的朋友,总之我跟他们也不是很,在他们无聊时,总是喜欢趁着阿谭写作业时在一旁说说笑笑,即使他们开了言语上冒犯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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