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许久才松开
武松听她这般言语,且脸色不好看,于是也烦起来:“便好。去得潇洒,也省得你心烦。”黛玉问道:“我哪里心烦了?”
武松冷着脸道:“一分义换一分情,十分的义换十分的情,既然直心真意待你,却换来一句不值得,那我也没兴多说。”黛玉道:“那好,没有你,我不能好好活了,这就为你一大哭!”
说罢,作拭泪状,却是眼波带喜,口角生笑。武松顿悟,笑道:“正话反说,有意思。武松平素只与直汉打交道,方才没反应过来。”便除下数珠,把串线摁断一截,取下一颗珠子,说道:“送你。”
黛玉一看,却是一颗髑髅人顶骨,不敢接下。武松道:“这身头陀的行头,是哥哥与阿嫂所赠,曾在逃难时助我度过官府盘查,有特殊意义。
据阿嫂说,这个遇害的头陀与我是前缘前世,如今把这份命缘分享与你。”黛玉看他一眼,又看人骨一眼,把头低下,抿了抿嘴,一语不发。
武松笑了一声,把髑髅递与她瞧:“这么

巧可爱,你却不要?”林黛玉气得笑了,站起来说道:“你太坏了,只知道欺负人家!”于是转身要走。
武松坐着不动,等她路过身边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欸?这就让你走,

后都传说我欺负无辜弱女子,天理也不容我了,不能放过你。”
林黛玉挣开他的手,说道:“再也不理你了!”武松问道:“你是真不理我,还是假?”黛玉回身,拿过那颗珠子:“就是不理了。”
武松上前一步道:“文来文对,武来武对,随你怎么顽闹,我也不怕,看你怎地不理我?”林黛玉哼了一声:“你不服,那我也不依,看谁更犟。”
于是一面扭身躲他,一面咬着手帕子偷笑。武松作势要夺那颗珠子,和她纠

了一阵才抢过来,笑道:“战利品。”又在手中颠上颠下玩了几回,才捏在拳里递去:“喏。”黛玉笑着接过:“才不是乐意收你的呢。”
说着,小心翼翼地放入香袋中。武松道:“轿子也快到了,且去与大哥辞别。”黛玉道:“杨头领身体有恙,我放心不下。”
武松道:“风寒会传染,你体质病弱,不去的好。”便拉住她。林黛玉挣开手,蹙眉道:“即便如此,也要去看他。”武松啧声:“只好恁地。宝珠寺门口见。”
一时黛玉去了杨志的禅房,以手扣门,里面传来大叫声:“死了!只剩个尸体!”杨志闷在被窝里半晌,才起来开门。林黛玉摇着头儿笑道:“诈尸了,好可怕!”便往后退。
杨志忙抓住她的胳膊,要拉进去。林黛玉笑道:“这会子又生龙活虎了?”杨志还是不说话,把门关好,又躺回去,裹得严严实实。黛玉过去轻轻推他:“药吃了不曾?可好些了?你昨夜…”杨志道:“好得很,你别多想。”
黛玉听他鼻音严重,说话也懒起来,全无往日的精神气,不


了眼眶:“别要强了,我知道,必是你昨

说我体弱易伤风,今

自己却染病了,觉得脸上过不去,怕吃笑话。殊不知我最清楚病痛的滋味,岂会拿这个来笑你!”
杨志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愈加微弱:“头

,耳鸣,鼻

,心烦。浑身都痛,感觉什么都没有价值,死了算了。”黛玉气噎喉堵,


噎噎地说道:“人病时难免情绪低落,消极厌世,你有什么气话,都说出来罢!”
杨志把被褥捏得更紧了,酝酿半晌,说道:“等俺死后,你去找武头领吧。大哥虽然十分看重你,但你这么年轻,洒家不忍心见你守着他。
武头领年纪正好,堂堂一表,也不枉你这般赛过神仙的人物,有人欺负你,他也够有手段,能护你周全,洒家便放心了。
只有一点,不要在俺还活着时去找他,俺终究会难过。”林黛玉哭得更厉害了:“你只想着自己怎样难过,却不想我听了这话也难过。这回我不打岔,你想说什么便说,只是等病好起来了,断不可再有这些想法!”
一面说,一面

不住凑前去拿手帕子替他擦拭额汗。杨志道:“很烦,就是烦。提不起干劲。”
黛玉道:“你别着急,只顾歇息,躺几天有什么的,不必有干劲。”杨志睁开眼睛道:“那你这几天都要来看俺,否则懒得活了。”黛玉蹙眉道:“武头领说轿子快来了。”
杨志猛地把被子盖脸上:“死了,快去找他,横竖他相貌不差。”黛玉笑出声:“你怎么揪着相貌不放呢?”杨志喝道:“

话!你敢说从不照镜子?西施会把东施放在眼里?”
黛玉道:“为什么不能放在眼里?可莫笑话东施,她能做一个健康的普通人,西子羡慕还来不及。”杨志道:“东施效颦只会更丑。”
黛玉笑道:“那些爷们儿为她争出多少事来,东施同样慕其美

,效仿几个动作又怎么了,不比伤害她的人高洁?”杨志又把脸盖住:“头痛,睡了。”黛玉道:“别忘了吃药。”
杨志探出一只手,指了指桌边方向,果然有一碗药。黛玉摸着碗还温热,便轻声道:“醒了再吃就冷了。”杨志听了,瓮声瓮气的:“喂我,否则马上死。”
林黛玉笑着把药勺递过去:“嗳哟,可不敢谋害你,起来吃罢。”杨志好似不情不愿般坐起来,张开嘴。
吃了一口,还未咽下,却看她出神了,他四肢酸痛无力,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此时裹好暖被,面前惊才

绝的林黛玉正微笑着与他喂药,且有一股令人醉魂酥骨的幽香飘来,抚慰着他的情绪,他一时痴呆,鬼使神差地呢喃了一声:“母亲…”林黛玉登时怔住,递药勺的手也僵在空中。
两人相望无言,过了半晌,黛玉嗤的一声笑了,止不住手抖,生怕打翻了,赶紧把碗勺放下,笑得

不过气来。杨志脸上一分青九分红,也说不出话。
黛玉按住起伏的

口,渐渐回转了,继续与他喂药:“好大儿,快张嘴。”杨志道:“不许告诉任何人。”黛玉笑道:“放心吧,做母亲的一定护你。”说着,又捂嘴偷笑。
杨志又恨又爱,只能咬着牙笑,任她说去了,把药喂了,黛玉道:“这下不会马上死了?”杨志哼了一声。
黛玉微笑道:“以后再不许闹着要休命了,连我这个十天病七天的都好好活着,我一般武艺也没,你十八般武艺,还没等到用武时呢,还去死呢。”杨志瘪嘴道:“知道了,只是还有些心情低

。”
黛玉道:“谁没低

过?难道我病着时很亢奋?正常现象,过去就好了。”杨志把

头边挂着的那把朴刀取下,说道:“洒家只有这个能送你,你带上这个。”
“那你以后用什么呢?”“这种不过是寻常的白铁刀,下山再打一把就好了。”黛玉笑着去接:“一会儿那个送骷髅,一会儿这个送刀子,你们就不能送点正常的东西么?”刚把手放上刀柄,却被他猛然搂住。
那刀跌落下去,掷地有声。林黛玉正待要说什么,又被吻住双

,出声不得。两人的嘴

如同贝壳的上下两瓣一般紧密相接,互相嵌入,啧啧

绵,许久才松开,又拉出一道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