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伸了冤屈
夏白也装模作样,想了半刻钟,才道:“若是大姐姐出面不得,那还有一人,或可帮上手,若有我二人说项,可让陛下且息雷霆之怒,救得蓉哥儿性命。”
贾珍忙问是何人,夏白忽的看下王夫人道:“便是二太太的亲兄长,如今的京营节度使王大人了”一听夏白说及王子腾。
原本一直跟个木偶菩萨似的王夫人腾的

了一道凌厉目光来,然那双眸子旋即便归于平寂,旁人眼中,她好似一直这般古井无波。
要说请王子腾帮忙这主意,王夫人早应想到了才是,但她偏不愿说出来,毕竟,王是王,贾是家,为何要让王家去给贾家火中取粟呢?听方才抱琴言语,皇帝对这贾雨村一案只怕很是恼火了,不然这丫头如何会替主子说后头那番话?想来是临行前元

有所

代,顾有此言而已。
王子腾虽是贾家的姻亲,可到底不是贾家人,贾母这番倒不曾拦着,虽说是会欠了王家人情,然想那京营节度使之职,本就是先国公的,王子腾能履此任,尚是借了贾家人情,如今要他偿还一番。
也不为过。贾母公的私的可分的拎清,这时候也出声助阵来:“夏白这主意到是真的,二太太何不修书与你家兄长,且请他帮上一帮?
两家本就世代

好,就请王老爷看在老太婆面子上,搭把手吧。”贾母开了口,王夫人自然不好回绝,这世界,当儿媳妇的便是如此无奈,头上一旦

着个婆婆,终究不得翻身。
见王夫人应了贾母这才满意,贾珍也喜笑颜开,虽说这回赔了一番脸面,但总比折损银钱好。
说完了正事,贾母令鸳鸯招呼了抱琴别院去摆宴招待,又与贾珍尤氏等人用过了饭,才回了自己院

。许是今

一早便被劳动,老太太精神难免有些萎顿,便在榻上歪着。
一时间没能入睡,对着跟前的鸳鸯琥珀,又自道了起来:“你们看呀,那白哥儿,当真是那魔头再世,打他来了咱家,我就觉着像,如今只觉着更像了,几乎同一人似的。”
鸳鸯琥珀这样的年纪,哪里见过黑魔王林广瑰,但既然贾母这么说了,她们便也跟着应和着。“那时候,那黑魔头要与先国公结亲时也是如此桀骜,真真是气煞人也,偏又叫人无可奈何。
本以为那魔头死了,料应是天下太平,再无波澜,谁成想林家竟出了这么个种,唉,偏又是我们贾家,又是我们贾家要遭难啊…”老太太自说着,渐渐没了声,歪在榻上睡着了。
***这

里,宝玉寅时便去了宫门前待召,贾家一大家子竟也跟着不宁起来,午饭时候,老太太心中焦虑,一口饭都咽不下,几回问询鸳鸯“如何还不回来”
“你去前面看看,宫里可有什么话来了?”老太太吃不下饭,旁人自是不好用的,只得都跟着老太太一块挨饿干着急,王夫人等人尚且罢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内里只比老太太更心焦。
而如邢夫人之

却只觉得难捱,不免


怪气些,到底碍于老太太的脸面,不得发作罢了,一家子人,生生从晌午坐到了傍晚,一桌子的饭菜凉了又热,两次三番的。
最后只好拿去倒掉,让厨房重做晚饭。直等得贾政下了值回来了,自老太太以下,都无一个人用过午饭。
贾政倒是孝顺,见老太太忧思孙子,竟然茶饭不用,不免心内又急又忧,在老太太跟前就落了泪,跺脚捶

,哭道:“若是母亲为那孽障伤了身子,倒还不如把那孽障打死了事!”
贾母疼爱宝玉,也疼爱贾政,只是当下这句话,却让贾母连声越发焦急忧虑,同样抹了眼泪,且哭且道:“你若要打死他,不如把我老婆子一起打死了了!”
贾

也劝道:“兄长莫要糊涂,宝玉进一回宫,母亲便茶饭不思,若你真伤害了宝玉,母亲的身体又当如何?”听妹妹这么说,贾珍也不

惺惺,坐在了一边自生闷气。
不多时,门前等候消息的琥珀急匆匆跑了来,一家子人无不翘首,以为是来了宝玉的音讯了,然而琥珀来到堂前,贾母一瞧琥珀的脸色,急急忙忙跑着来的,脸却白得和纸一般,当即心里一咯噔,知道恐怕是坏了事了。
果不其然,琥珀开口,就曝出了个险些令贾母昏厥过去的大坏消息:“林少爷遣锦衣校尉来报,宝二爷宫中失仪,圣上龙颜大怒,已经着命林少爷把人锁入诏狱了!”
贾母听闻此言,眼前一黑,几

晕厥,好在鸳鸯眼明手疾,及时掐着老太太的人中,给老太太醒转了过来。
另一边的王夫人,却是没听琥珀说完,就从座椅上倒了下去,本就是饿了一天了,此时听见爱子被锁入诏狱,王夫人生生晕死过去,众人如何呼唤施救都醒不过来,只得赶忙遣了人去寻郎中。贾母却顾不得王夫人,忙细问琥珀,宝玉如何在宫中失的仪,琥珀道是不知,那锦衣校尉只送来了一句言语,便急急回转了。
贾政此刻也急得

额是汗,纵然方才说要打死宝玉,但毕竟是亲父子,如何不心疼,出去唤了几个清客相公,让他们拿了自己名帖去相善的同僚处询问缘由,一时半会儿也没个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了信,竟是个小太监,传的是宫中元

的话,一家人都是大喜,以为元

能传话出来。或许是有转机,却不想小太监一开口,险些把一家人吓死。
“贵府二公子谋刺圣上,龙体受惊,雷霆震怒。皇上本已下旨,要即刻处死贵府二公子,还是林侯爷求了情,才暂时锁拿至诏狱。贾女史央了戴公公,戴公公便让奴才出宫来给府上报信,还令奴才捎句话来,说的是‘孰重孰轻,当断则断’。”
贾母听了最后一句话,嘴

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贾赦出面,让人赏了这小太监一笔银子,好生客气伺候了送人回去。
送走那小太监,贾赦转头跪在贾母跟前,声泪俱下道:“母亲,大姑娘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如今因为宝玉这事,贾家着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还望母亲不要囿于情分。
为了一个孺子而害了祖宗传下来的荣国啊!”一旁贾政抬眼瞧着大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得,只得叹息一声,大概算是认同了贾赦的想法。
这屋子里,贾赦说话,小辈自然是没有开口的资格的,贾母环视众人,贾政沉默,王夫人晕厥,竟没有一人肯为宝玉说话。念及此,贾母不

合上双目,老泪纵横。
“宝玉如何会行刺皇帝,他的品行,你们朝夕相处,难道还不知晓吗?平

纵然顽劣了些,却向来是守规矩的,绝然是做不出这等事来,这里头定然是有了冤枉啊!”“母亲啊!”贾赦凄然叫着,在地上连磕三个头“便是有冤枉又如何?
冤枉不冤枉,只在圣心独断,皇上如今发了雷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真是强顶圣上,最后咱们落了个清白复能如何?一家人的性命呀!”贾母心知贾赦所言无差。
这时谈什么冤枉不冤枉,本就是谬谈,自古以来冤假错案可曾少了?但平冤昭雪的又有几个,就是真伸了冤屈,人便能复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