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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头皮发麻
 “小渔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女童模样的白发小人扎着大辫子,钗束一头紫玉环叮叮当当响,摇头晃脑地,坐在烛台上踢着小腿。

 烛台对面是蒲团,蒲团上跪坐着一妇人,素白简洁的白纱裙让原本就惊心动魄的绝容颜美而不。尊贵妇人只当听不见,小声细语地诵经祈福。

 女童不地泯起小嘴,抱怨道:“跟姥姥回宗门吧,宗内已经后悔当初的谋划了,姥姥我亲自下山与你赔罪,劝了已有数年,小渔儿你待还要怎地?”全小渔檀口轻张,语气柔柔弱弱的,话语却不容拒绝:“我放心不下淯儿。”

 冲天辫子焉了下来,女童自知理亏,但又放不下长辈面子,嘀咕道:“那小畜生造了这么多杀业不说,还说要娶你呢,你不跟姥姥回宗门,难不成真要嫁给他,成了他以子烝母的好事?”

 妇人被说得俏脸瞬间通红,小手攒紧佛珠,连忙驳斥:“姥姥说什么胡话,先前不知淯儿还活着,我便决意不回宗,现在既然知道还活着,当然更不能回宗了。”女童扯了个鬼脸:“那徒儿脸红个什么?”全小渔偏头过去,不再理会。

 “好啦好啦!”女童蹬腿下来,一蹦一跳地来到另一边,与往常一样的努力作着解释:“当年是宗内故意透出消息,让虞帝揣摩上意…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提起此事女子神色顿时黯淡了许多,摇头只问一句:“姥姥,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这怎能问?依着小渔儿你的脾,知晓后还不得闹翻天?只能瞒着你…”童姥顿时苦涩回答,听到回答,母仪天下的高贵美妇人,只纤手合十,如往日里一般,年复一年复一地拜在佛前,吐出了话语却叫人背后生寒:“虎毒不食子,畜生尚且不会做的事,你们瞒着我做成了,姥姥,你说我该怎么“报答”?”

 女童收起了嬉笑玩乐,面无表情:“小渔儿,你是门内唯一能修行《玄女心经》后半卷的人,为门派计,只要保住你的性命,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计较的。”

 “我当然知道,当年宗门布局天下将我外嫁时都依着我的子,赵昭亦隐忍非常,连那些要求都答应,后来更是爱我胜过一切,小渔晓得是非,你们都没有错,不然我早就自尽让门内谋划成空了。”

 “那…”“但我原谅不了自己!也永远不会替吾儿原谅任何人!”皇后打断了长辈的话,娇躯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当初才那么小的一个人儿,你们怎么忍心下得去的手!

 天见可怜,老天爷大发慈悲让他活下来,可他后来又得遭多少苦难?”断断续续的泪珠从这位悔恨的母亲脸上落,蒙眼纱布此时透了,让女子显得凄凄惨惨,让人怜惜。

 “罢了,不回便不回,别哭了。姥姥帮你最后一次吧,带你出城。”毕竟是自己徒弟,见不得她伤心,女童拉了拉妇人的手,却没拉得动。

 “怎么不走?以姥姥的身手,外面那些胡兵拦不住的,难道小渔儿你真想嫁给自己儿子啊?”童姥面色古怪。

 全小渔抹了抹眼泪收拾好心绪,复又推开姥姥的手,半是羞半是解释回应道:“我走了,这城的百姓怎么办?眼下只能如此了…”童姥跺脚,劝了又劝,见妇人半天不开口回应。

 又想使蛮劲:“此等悖逆伦常的惨事,断不能让小鱼儿你受了!你眼下武功尽失,如何受得了那小畜生欺负?况且,我也不可能一直等在身边将你救出。”

 “姥姥,你先听我说。”全小渔神色认真道:“淯儿只是一时被仇恨蒙了眼,而且他恨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相信他不会欺负我的。”

 “哎呦,我的傻妮子,你生得这般貌美,他就算是你亲儿子也会动心啊!何况他不知怎么当上了草原大汗,估摸着染了胡风,草原上娶自己嫡母那是再寻常不过了!你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思及自己儿子之前的身份与所作所为,全小渔先是脸一红,又一白,暗自神伤起来“白淯儿瞧着威风说得快意,可他一定吃了好多苦,都是我这当娘的罪过。”

 可当下要紧的是应付自己姥姥,全小渔只得支支吾吾地透一点:“姥姥,您就别心了,我…我自有法子…”***大明十年是个多灾之年。二月,华州,同州地震。三月,秦州,蒲州大旱。七月,蝚入寇犯边。

 九月,镐京破,虞王朝宣布灭亡十月,京畿周边蝗虫大起,是以州县无自治之能,百姓流离失所,只能聚拢都城求赈灾之粮,皆被抛箭杀。

 十一月初,冀州破,数郡被戮。十二,清河郡“反正”叛赵,二十七,定,宣二州不战而降。十二月五,兵马已至邺都,于鸣山外破三万蓟州援军,至此,河北无一兵一卒可援邺都。

 “李存礼?打得不错。”一身风尘仆仆脸血污的胡人可汗望着眼前手下败将,这个被捆住的蓟州小将在刚刚的大战中很是勇猛,让他十分欣赏。

 “妈了个巴子的,杀我百姓,贼酋我你祖宗!”李存礼破口大骂。“哦?我是贼酋,你不也是赵逆?”赵淯神色玩味,故意戏谑,赵王原本就是在他的惑下大开河北门户,默许他入寇中原,这才破了镐京。河北早已形同叛逆,如今被恶狼反噬。

 不过自食其果。胡人叛为酋,王公叛称为逆,农民叛为贼。胡酋与赵逆,谁也别说谁,这一筋的汉子浑然不顾,继续唾骂:“我呸,狗鞑子净在你亲爷爷面前拿大!”

 立马有部下请示分尸,赵淯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望着数里外的邺都,言语蔑视。“听闻赵王为人厉而胆薄,鸣山一战他竟然都不敢开城率军接应援军,当真贻笑大方!”

 这话听得李存礼焉了吧唧,没了心气。少年可汗收敛神色,下令道:“将降军分三批宰杀于城外,给赵王三时间,若他自缚于阵前,我留其全家性命。”

 立马有随军文书记于信上,让骑手跑马过去绑扎箭上,将信箭落城内。十二月八,邺都诸门开,赵王牵羊而出,在一众军将,僚佐的陪同下,献上版籍,官印。

 当其时也,金乌西垂,残如血,映照在城外地尸首上,配合着敌人颤颤巍巍的害怕身姿,让赵淯恣意大笑,当然,他有这个资本。因为从第一次战斗爆发到开城请降,历时不过两个月,河北尽归。

 镐京,城外民,或者说是难民,一个又一个或衣衫褴褛,或腹部坚硬,或下肢肿,或蓬头垢面,他们过了千里恶涂,留下了数万孤坟,挨过了蝗灾肆,泪尽了,血也尽了!

 看着这冲击着整个世界观的画面,立在城头的薛邬安呼吸沉重,咽喉涌上一股巨大的苦涩感。

 酸涩感模糊了视线,继而弥漫全身,胃里翻江倒海,头皮发麻,一股庞大地恐惧感涌上心头,让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这副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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