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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越来越自私
 甚至是毒品给予我身体的反应,我焦虑,她也焦虑,我平静,她也平静,我快乐,她也快乐,尤其是在我烫的时候,我们有一种可怕又难得的默契,我们的命运相连。现在想想那绝对不是错觉。这东西就类似于二手烟,但杀伤力无限大于后者。

 她对我的爱恋浸泡在海洛因升腾的烟雾里,那些青灰色的薄纱终于成了幸福的依恋,这就是困扰了我许久的答案,我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如此害怕失去我,即使我早已不像当初那样待她。

 我后来了解到一种叫做费洛蒙的东西,那都是后话了。简单来说,如果你爱他,说明你在生理上对他的气味不排斥,我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沉默了好久好久,宿命感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甜蜜的雨季,青春的哀痛滴答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浇了她的心房,曾经充阳光的地方长出了霉菌,有一种雾般的罪恶在肆意生长。少女无助的泣声响彻我的房间,带来漉漉的气,我们的心也跟着冷了。

 “俄切…如果我变成她们那样,你会重新爱上我吗?”***从她的瞳孔变小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需要安定片和抑郁症处方了,人生的灾祸就像温水煮青蛙,起初并没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因为她的日子突然有了盼头。

 每个开始毒的人其实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完蛋了,他们唯独能在一种东西上找到人生的平衡,那就是可笑的优越感,一种无形的盾,斩断回头的路。

 她沉浸在一种虚无的伟大中,一切梦想都成真了,要知道阿片类的药物都会有一个共,那就是那就是会身上,全身都

 她总是克制又矜持,除非那股奇席卷全身。到了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抛弃一个天真的女孩本该有的廉,她会在任何场合抓,哪怕是人为患的街道。

 哪怕她穿着连衣裙,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裙摆掀到肚脐以上,出小腹和蕾丝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雪白的皮肤抓得是红痕,一点都不难为情,在这种“危机关头”

 她毫不在乎普通人怎样看待她,她只在乎团伙里的大家怎样看待她,尤其是我,她最开始的量不大,甚至不需要花钱,她会像拾破烂一样把我们用掉的锡纸攒起来。

 用指甲一点点把锡纸里的粉末刮出来,她可爱的粉药盒里不再只装着安定片,那里还有成叠的二手锡纸,还有救急用的曲马多,羟考酮,还有吗啡缓释片。过去的她很温柔。

 可是现在的她时不时就会变成一只焦躁的小兽,她开始变得晴不定,小兽有时会夹起尾巴悄悄哭泣,有时也会出獠牙想要咬人。

 至于我为什么开始注,还要从一场“意外”说起。当时我正用打火机烤锡纸,阿谭在旁边催我快一点,她急得推我,东西全洒了。

 我大腿上有伤,粉末混杂着汗水滴进了我的伤口,很快就顺着皮肤和血钻进了身体内部,先是一阵剧烈的哆嗦,我疼得低头咬牙,紧接着世界就马上清澈了。

 那只是一点点的量,不到我平时用量的一半!“俄切…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疼吗?”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而我只是定在那里呆呆地傻笑。

 “你别吓我!”我感觉真他妈的好,在误打误撞间,我窥探到了血与毒融的秘密。下一次,我打算扎一针试试,得益于贩毒之初帮人扎针的经验,我早就是找血管的专家,肘窝处那条青灰色的凸起,就是通往天堂的道路,人人都说注

 当然还有一个更实际的因素,那就是更省钱。注只需要烫四分之一的量,如果你让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概括注的感觉,我想说…震撼。没错,超前的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它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在我真正完成第一次注时终于感慨道…人类的想象力是十分有限的。

 我曾经不懂小景,不懂僵尸男,不懂飞仔,不懂吴垠,在这一刻我终于懂他。吴垠死得壮丽又快慰,所以人们传递注器,就是传递幸福,就像运动员传递奥运火炬,我说,幸福是感觉,是心灵的感觉。

 注四号。它是宇宙中最柔软的物质,却拥有毁灭一切的能量。它起初会冲击腿腹,接着是脊背,肌变得像棉花,水在骨骼间漾,永远改变我的基因,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好像是胶卷长达亿个光年的电影,我看到我的所有人生,看到熠熠生辉的金色梦乡,看到宫阙和星宿,看到宇宙的最高峰,那里平平静静。

 它是黑,让我进入记忆的最深处,带给我最原始的恐惧,但我绝不会反抗挣扎,我也不介意失去所有,那是一种极致的“空”一场甜蜜的殉葬,温柔又恬静,我敢说,没人能拒绝光荣赴死,那里有我全部的幻想。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很抱歉,这世上总有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因为它是奥秘,让人领会它是可的!那是一种侮辱!

 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毒…人们之所以毒,不是因为毒品太坏了,而是因为它太好了,它太他妈的好了!所以人们都嫉妒它,诋毁它,抹黑它!

 我知道成都一直传着一句话,这是专门献给“打针仔”的。点点滴滴在心头,一丝一毫不浪费!

 ***当你知道你手头有持续的毒品供应的时候,你会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阿谭总是感到焦虑,因为她没有一个可以养活这种可怕的需求的“工作”

 从这方面来说我比她强,但也没好到哪去,我常常还不上赊货的钱,还不上钱,我就没法拿货,我连我自己的都没搞到,我哪有空管她?以贩养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现在要一个人承担我们两个人的毒资。

 我很快就撑不住。茉莉会分我一点,我都管她要过好多次了,但实际上她能给我的也就这点东西了,守宫又不会每个月给她发工资。

 我身边的人也经常管我借钱,反正我从来不借,大家都一个比一个穷,我的朋友们几乎都在贩毒,但我没见过他们有谁靠贩毒发家致富的,一个人可以靠毒品维持几年,这不好说。

 我见过毒十年的,也见过一针就死的,它首先取决于金钱,其次取决于一个人的运气,而前者至少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具体需要多少钱,你大约需要一座金山,一座无穷无尽的金山。它最好能比你恶的望繁殖地更快,所以她总是准时出现在我面前,大约是下午四点,卑微得像一只狗,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我,她根本活不下去。

 向来都是谁出钱谁就是老大,既然是我花了钱,那肯定是先由着我来,我确实承诺过会按时分给她。

 毕竟我是毒贩,而她只是个学生,可事实上我们在关于分赃的事情上吵了无数次的架,我越来越自私,越来越烦她。

 她就像个血虫一样讨人厌,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分给她?揍她一顿也不能让她闭嘴,她只会没完没了地哭,那时的我把自己扎针的行为归因于女高中生对我的拖累,而非我自己不堪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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