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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五戒与俺何干
 黛玉又道:“都被欺负到脸上了,该生气就得生气,那人把你请去梁山上吃酒,把你排在叔叔前面,就是羞辱。

 换作我,他若是宁愿把好的都挑剩了,甚至随便拉个人给,都不肯先把那好的给我,那我定不饶人,我如果是个健康的,当场就发作。”杨志冷笑道:“这具躯体阻碍了你做好汉?”

 黛玉顽心上来,一时忘了前几受的苦,又娇声俏气地学起关西话来:“洒家也要习武,实现倒拔垂杨柳的梦想。”学罢,已自个儿笑倒在上。

 杨志上来,把她按在身下:“还敢不敢再洒家了?”她半点挣扎不得,忙央求道:“好哥哥,亲哥哥,饶了玉儿吧,玉儿又不‘傻’,再不敢‘洒’了。”

 杨志听了也笑:“谁是你亲哥哥?你眼里已经只有亲叔叔了。”黛玉反问道:“我念着亲人也不行么?”杨志生怕她像刚才那样发悲落泪,又兼现在心头喜悦,于是回道:“也不是不行。看你可怜,准你送信好了。”

 黛玉一听,便知托人送信的事已经走漏,又感到意料之中,不又羞又气,香腮带赤,眼角晕红,连忙以手轻捂遮脸。

 却说如今梁山泊上共十一位头领,山前山后共七八百人。山寨第一位乃托塔天王晁盖,第二位是智多星吴用,第三位是入云龙公孙胜,第四位则是豹子头林冲。

 后边依次是赤发鬼刘唐,阮氏三兄弟,杜迁,宋万,朱贵,那林冲自从火并王伦后,见晁盖作事宽洪,安顿了各家老小在山,便也思念起家眷来,想起子在京师存亡未保,又有侄女直至今还不见影来,不免惆怅寂寞。

 当下先写了一封书,叫两个自身边心腹小喽啰去京师,谁想送回来林娘子父女已故的噩耗,潸然泪下,自此杜绝了对家庭的挂念,因此也没接着过问侄女动向了。

 不料忽有一,几个二龙山来的喽啰送来书信,当真是在林冲已然灰墟般的心田中重新亮起灯火。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笑道:“原来她在二龙山,那里有我的鲁智深师兄,还有杨志兄弟,他们都是直的好人,定会看在我的面上好生照看她,如此,我也放心了,只是不知何时能见。”

 那喽啰道:“大人放心,绝不会委屈姑娘。山上鲁汉子多,却没人敢欺负她。姑娘平时极少走动,大多数人根本无法与她见面,只是略有耳闻。”林冲问道:“她与我师兄相处得和睦么?”对面回道:“俺们头领当亲人对待。”

 林冲点头,又有些遗憾:“倒是我做得不好,虽然答应要让她上山快活,却几番冷落。仔细想来,我竟连亲她的名字和年纪都不知道。”晁盖等见他怅然发悲,忙来劝慰。

 那喽啰回道:“大人勿忧,有缘千里来相会,定有聚合之。俺们头领托俺送来问候,他们也很想见林冲头领。”林冲又道:“她身体状况如何?平有无陪伴,是否孤寂?多大了,可许配人家?”

 那人回道:“名儿和年纪倒不清楚,恐怕就鲁杨两个头领知道。姑娘还未婚配,只是一身多病,如今正是初冬,又是披袄又是裹绒的,出来还是风一吹就倒了,俺曾去她那处跑腿时,都不敢大出气,生怕把这双木美人给吹走,飞回天宫去。”

 吴用摇着扇子,一面倒茶一面笑:“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弱不风呢,林教头勇猛威武,天下无双,谁能想到一个家里出的人竟两相极端。”

 晁盖笑道:“林家已出了个教头这般的好汉,武艺高超,这方面断然不缺,自然还要出个柔软文气的,互补,辉,方为乾坤。这不是上天偏厚林家是什么?”

 林冲也不打话,只低头看着酒碗笑,那人道:“可不是么,说句没王法的,还请林冲头领原谅则个,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悄悄管她叫多病西施。

 平常提及时,只叫林西子,林大美人,就是说她了。”林冲点头道:“我那兄弟自小生得一副好面孔,邻里都叫林潘安。

 后来听说娶了个金陵姑娘,更是配得上他,侄女生得好是理所应当。”众人都笑:“快看,林教头还没见着人,就拿出护短的架势了,以后我们有得受的。”林冲也笑,转头道:“小人颇识几个字,烦请军师借笔墨一用。”又对那喽啰说道:“你可静候。”

 吴用借了纸笔给他,瞥见他拆信读来,只一眼飞过,口而出:“好字。”林冲也点头,早被纸上气韵隽永的文字住了眼睛,叹道:“见字如面。”运腕挥毫,写了书信。

 晁盖看了看二龙山那封,又看了看林冲的。众人存心要来讨喜林教头,活跃气氛,他自然要打头阵,于是笑道:“那个是花言花语,这个是解良关‘语’。”林冲故作惊道:“小人献丑了。”

 吴用跟道:“依我看,那个是花谢花飞,这个是涿郡张飞。”林冲并众人皆大笑。当即叫个心腹小喽啰陪同去二龙山送信,不在话下。

 ***却说荏苒光,看看是十二月天气,正是:窗外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一杯未进笙歌送,阶下辰牌又报时。连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下一天雪来,直下到一更天气,却似银铺世界,玉碾乾坤。

 但见:作阵成团空里下,这回忒杀堪怜。剡溪冻住子猷船。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倒,长空飘絮飞绵。三千世界玉相连。冰河北岸,冻了十余年。

 其,林黛玉小睡而起,梦思昏昏,睡韵沉沉之时,隐约听得些风雪,炉声也必必剥剥,火星子正跳得兴起,倒十分有趣。

 黛玉头一回在北方过冬,见这情景,不免心地坐起身来,简单披裹些衣服,掀开帘子,观看不住,她体弱怯寒,平不敢久站屋外,况且这二龙山是龙盘也似的坡路,走不得几步又得难受起来。

 因此不曾像今夜这般看风雪,她一来不愿错过,二来知道并非每夜如此,三来落得无聊,便效仿古人笔法,铺好纸张,备好笔墨,画了张雪夜景图,又题诗一首附在上面,落笔后,自个审了一遍,觉得美中不足,便丢去炉里烧了,把来重画。

 再看,又看出些新毛病来,她自寻思道:这就对了,就怕看不出哪儿不好,越看越不好才是进步表现,这般状态绝佳的时刻可不是都有,不可错过。于是趁着兴致,又不断画了再审,但有发现不好处,即刻焚烧,不觉间竟画了一夜。

 只见纱窗里透出光来,黛玉才来了困意,一面想着方才画的哪儿还能进,一面轻飘飘地回上睡去了。

 却说这二龙山易守难攻,大雪天又不便出兵厮杀,因此官兵不动,山上自然连无事,不是舞消遣,便是几拨人相伴观看深山幽静,宫观寺院,闲走乐情。

 那鲁智深过得寺门生活,常睡在宝珠寺,杨志却过不得,只静了几,便闷闷寻思道:俺又不是出家人,五戒与俺何干,总看着这些佛相的眼睛也不自在,搞得心头莫名慌,好像真成信佛的了,洒家是这山头老大,怎么反倒过得越来越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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